但他们此时各个面目凝重,望向高首的空位,全然没有平时的阖家欢乐。
就在这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往门外望去。
只见一道娄勾着腰背的影子映在窗纸上,被拉得又长又高,长到了天棚上,压在人们的头顶。
只是一道脚步声,一道影子,就能给人如此的压迫感。
几位官员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
“吱嘎”一声,侍者打开了房门。
楼旻之踏了进来,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落座。
他刚坐下,就锤着大腿,笑着说道:“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没走几步,腿就开始打颤。”
这种话可不能顺着接。
按照平时早就有人上赶着奉承几句,但如今大事临头,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了。
陶尚书往自己的右边看了看,见都躲着视线,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真是一帮怂货!
没有人帮忙,就只能自己上了。
他甩了下衣袖,换了个姿势,坐得更加端直了。
接着朝楼旻之微微低头,算是打了招呼。
“楼大人,我等是为了先帝暴毙一事,前来跟你讨要个说法的。”
说完,看向身旁的几个同僚。
也都跟着他点头附和:“确实如此。请楼大人给个说法。”
不管在哪个朝代,谋逆都是大罪,是要砍头诛九族的。他们虽然跟着楼旻之捞了不少好处,但那些身外之物哪比得上性命呢?
再说,就算能成功推翻皇权。
谁当皇帝?楼旻之吗?
他都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了!
哪有几年可活啊!
在几人气势汹汹地想要楼旻之给个说法的时候,事情的主角还是那副悠闲模样,嘴角勾起浅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
“先帝暴毙,是突发急病,作为臣子深感悲痛。”
悲痛?
别说悲痛了,连一丝微弱的伤感都感觉不到。
看他那表情,反倒像是在忍着笑意。
陶尚书紧皱眉头,高声逼问道:“据太医院的黄太医所说,陛下是毒发身亡,还从上膳的餐碟里发现了少量的朱砂。你还想否……”
“陶尚书!”楼旻之猛地抬头,打断他的话,“你有证据吗?”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合拢袖子,浅淡地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扫过所有人。
“你们谁有证据都可以拿出来。”
他的声音拔高了两个度。
“朱砂是在哪个步骤混进去的?是食材,是御膳房,还是搬运途中,还是在试菜时?”
“朱砂的源头你们查过吗?”
接着,他横了陶尚书一眼,质问道:
“陶尚书可亲自见过黄太医?”
陶尚书喉咙一哽,连忙解释道:“我是……”
“哼!”楼旻之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你不如让他来一趟,亲自指证到底谁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