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廊道前行,那一幅幅浮雕,被苏青衣走马观花般的浏览在眼中。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却处处透着莫名的熟悉感。
甚至在苏青衣的眼中,那浮雕上的线条竟然开始扭动起来,世间的万般颜色,开始被渲染在浮雕之上,从而形成了一幅幅生动形象的画面。
这些画面,被这些简易的浮雕从苏青衣的魂体深处勾勒而出,像是从未被往生池洗涤过那般。
这……这就是苏青衣前世的人生经历啊!
很快,苏青衣便走到了廊道的尽头。
那里,像是一间狭窄的密室。
说是密室,却不设门户。不过七八米宽,十来米长,三四米高。建造的规规矩矩的,从外头望去,只觉得里头陈设空旷。
这间深藏在帝宫之下的密室里,只矗立着一座约莫两米来高的石像。
而那石像腰间,又挂着一只简陋的香囊,显得格外突兀,也与这里的一切并不相融。
不知多久没有人来过这里,石像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但依旧能隐约瞧出,这石像的身形面容,竟与苏青衣有九分相似。
还有一份在哪儿?
约莫是少了分岁月的洗礼。
苏青衣愣愣的望着这座尘封已久的石像,倏地笑了,笑着笑着,又不禁眼眶微红。
他轻轻的擦拭着石像上的积尘,如同人们擦拭着自己衣裳的污泥一样。
四盏精美的青铜质地长明灯,照亮了这间不算大的密室,也照亮了那石像挺拔而又伟岸的身影。
当苏青衣擦拭到石像膝盖处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石像的**,竟还放着一座小小的玉质灵牌。
呼!
苏青衣吹开灵牌上的积尘,隐约可见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国师秦虞。
秦虞?
是自己前世的名字么?
是那个了背叛了楚国,负了白雀庵主的明国国师么?
当前世今生,在这一刻交汇时,苏青衣心头不禁涌起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向何人诉说。
你看。
秦虞不甘平凡,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负了亲友,负了故国,负了佳人。
可他倾其一生辅佐的明国皇室,最后还是成了滥杀无辜的恶龙。
纵然一统人族,却也给亿万百姓带来了无尽的惶恐。
以至于今日,苏青衣义无反顾的杀向了帝宫,要用陆家人的鲜血,打响盟国众人反击的第一战。
可这……却是同一个灵魂干出来的事啊。
都说造化弄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你啊,你看你,背负了一世的骂名,最后呢……还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落了满身灰尘。”
苏青衣大笑着,指着身前的石像说道。
笑着笑着,又不禁鼻头一酸。
“其实呢,你倒也没做错。天下一统,的确是大势所趋。你啊,毕竟是一介凡人,预料不到一统后的局面,也算不到这一世仙机的出现。”
“但是话说回来,我这一世颠沛流离,四处奔波,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也算是……你坑的吧?”
苏青衣自言自语道,一会皱眉大骂,一会展颜大笑,神色近乎疯癫。
“罢了,罢了。我自己跟自己较什么劲呢?哎……”
说到最后。
千言万语又化成一声跨越了千年时光的长叹。
也算是,自己与自己和解吧。
苏青衣揉了揉鼻尖,又将目光投到了石像腰间的香囊之上。
这是一个棕褐色的香囊,不知多久岁月,已无余香,只能看到香囊的正面,歪歪扭扭的被针线缝制出了一个“虞”字。
实在是丑……丑得有些拿不出手。
这样的丑香囊,怎么会被挂在这石像的腰间,尘封地底?
苏青衣有些好奇的摘下了这个丑香囊,准备仔细瞧瞧里头有什么门道之时。
忽然,一道男声幽幽的响起,听声音,像是个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好像在说。
“白雀,白雀,是你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