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手里，正拿着一卷来自东部东吴城的宗卷。

书案后，天子放下宗卷，闭上双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这两日，眼皮儿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些什么事。今天你来了，它就不跳了，这是为何呢？”

天子这轻飘飘的语气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石一般砸在了朱总管的背上。

朱总管没有出声，就那般跪着，不敢起身。

一声长叹声出，是来自天子的长叹。

“不必举了，我瞧见了。”

天子说道，这一声里，满是颓丧。

朱总管抬起头，只见天子不知何时已经接过了自己手中的那枚玉佩，仔细端详摩挲着。

“怀南……死了。”

“寡人的老四，死了。”

“王朝的四皇子，死了！”

天子一声盖过一声，片刻的颓丧之后，便是极度的怒不可遏。

“砰”的一声脆响，那块黯淡的龙形玉佩被天子摔得粉碎。

“查，给寡人查个水落石出，所有与怀南之死有关系者，寡人要让他碎尸万段，魂飞魄散，给老四陪葬！”

这一句话，天子近乎是吼出来那般，如百兽之王在林间的怒嚎，吓得朱总管匍匐在地。

随后又是一声冷笑，天子转身坐回了书案之后。

“陛……陛下！剑阁那边……”

朱总管不敢抬起头，颤抖着声音发问道。

天子怒而拍桌，喝道。

“让他们，把命都交在寡人手里来，否则，就让他们和怀南一起陪葬！”

让一个圣地陪葬？

普天之下，也只有大明天子有这般口气了。

“是！”

朱总管连忙应道，抹了一把眉头上的汗珠。

朱总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来御书房的，只觉得浑身湿透了，像是进了一趟鬼门关。

御书房中，天子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天子望着那满地的碎玉，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那些手足兄弟。

那些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了自己手中的手足兄弟。

“怀南，你不要怪父皇。父皇知你有野心，有意给你出头机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是你的命数。”

“安心的去吧，父皇会给你报仇。你死在敌人的手中，总比死在自家兄弟手中来的痛快。”

“怀南，下一世，不要再生在皇家了……”

陆怀南的尸首，被驼背老妪日夜奔袭带回了大明皇城，悄无声息的安葬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失魂落魄的九公主陆若君。

王朝四皇子的死讯，被遮掩得很好。

帝宫这边不会外传，剑阁那边，更加不敢外传。

大陆现在皆知，苏家遗子被追杀往东而逃，已经群情激奋，若是再传出四皇子死在那边的消息，岂不是坐实了王朝追杀苏青衣的消息？

为了安定民心，即便是大明天子怒火再盛，也只悄无声息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