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缄默,回元帅府。
郢北恩又病,已然下不来床。
身子太虚,一路劳顿,才叫他病倒。
朱紫薇听见又病重,面色发白,快步进内院儿。
云姝婳疾步追上朱紫薇,一进房,咳声入耳,她听着揪心。
黛姬一大早守在床边儿照料,看到云姝婳,眼眶瞬时红了。
“姝婳,你给北恩看看。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昨夜发高热,不让史仲跟我说们,一人扛一晚上。”
朱紫薇见郢北恩躺**,面色颓白。急他的病,恼他不爱惜自个的身子。
摸着他的脉相,比先前更不好。
云姝婳给郢北恩诊脉,开方,叫婢子去熬药。“他的身子不可以反复得病,会加重。”
“他怕半夜兴师动众,宁肯自个忍,身子不适,哪能忍?”黛姬无可奈何的说:“叫西阳夜中陪着北恩。”
朱紫薇坐床榻边儿,攥着郢北恩的手,做出个大决定,“我尽快跟他成婚,我守在他身旁。”
黛姬先前想促成这件亲事儿,现在见郢北恩病情严重,可不可以治愈的另说,怕耽搁了个好娘子的幸福。
“咳!”郢北恩咳两声,转醒来,“紫薇,咱们不可以出尔反尔。说好了病好之后娶你,就等我康健后再聘娶你进门。”
“郢北恩,早娶晚娶都是娶,为什么不早娶入门,咱们多些时间在一块?”朱紫薇鼻发酸,“这一生,我只想做郢家妇。”
“紫薇……”
“你曾说,你可以做到,就允诺我。”朱紫薇唇角扯出一缕笑,“我唯有这个要求,你不愿意应下么?”
郢北恩反手攥住朱紫薇的手,看着她通红的眼,沉默不语。
“咱们不去想可不可以治好,将每一日都当作最终一日,生活在一块。”朱紫薇手指头轻摸他的脸庞,她清寒的眉目柔和,“我是个眼神短浅之人,看不了长远,只看眼前的事。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不好吗?”
郢北恩为朱紫薇的真情动容,她每个字,全都戳到他心中。
如果不是有爹前车之鉴,这具身子不知苟到什么时候。
郢北恩喉间涌起痒意,闷咳两声。
他看着朱紫薇焦急的目光,一笑,把眼神自她脸面上移开,落到窗外。枯叶依在枝上,风一吹,散散飘落。
他不论怎样去拼力挣扎,总归如这枯叶零落。
“紫薇,春天是万物开始。等过这冬天,开春,我把你聘娶入门。”郢北恩眼神温柔,攥紧朱紫薇的手指头,颓白的面色在阳光下,倒像去了病,“好不好?”
朱紫薇另外一个手感受着指肚下郢北恩微弱的脉相,她点头,衣领上有滴泪。
黛姬看到郢北恩眼中不易察觉的暗然,背对诸人走出屋,眼泪涌下。
“娘亲,你怎么啦?”云姝婳跟在黛姬的背后走出。
黛姬手脚冰凉,靠在柱上,才稳住身型。
“北恩的爹,没有可以熬过那个冬天,那年他26岁,醒过来的时间非常短。突然有一天,他清醒来,精神比往日好多,想看雪,北恩推他坐窗前,看着院儿,他说来年春,把西阳接来,咱们一块去江南生活。”
“鲑鱼,清酒,人间美事。”
黛姬声音轻细婉转,道出郢大爷最终遗愿。
郢大爷在这雪天中,安详离世。
郢北恩刚才说来年春聘娶朱紫薇过门,让黛姬记起郢大爷的状况,怕他会撑不过今冬。
“娘亲,郢伯父是没遇到靠谱的大夫。如果没我,哥也许没救。现在他遇到我,就是命不应该绝。”云姝婳抱住黛姬,拍扶着她的脊背,“娘亲,哥没放弃自个儿,我全力以赴,即使病情没根治,起码能活到30岁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