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玉不清楚市价,但也知道对方还是没老实说价格,心底默默叹了一声,只能随他的话,拿出一两给老者。
在老者并没有明着来的阿谀奉承下,姜怀玉走出班门的店铺,但还是没能松一口气,贺从钧在旁边就像个移动的冰块,他眼型并不是时下流行的温润君子,英气的剑眉尾端稍微上挑,又因为身高原因,总是以一种低睨的姿态。
姜怀玉想要忽视都不行。
“贺公子不必送了,我自己能拿得动。”姜怀玉虽然骨架小,身子纤瘦,但她打来了这里就没少干过活,别看手臂没个几两肉,抱糖包都练出二头肌了。
贺从钧微微上挑的凤眼微垂,非他本意的肃杀气势顿时拂过来,他醇厚低沉的嗓音响起:“无妨,东西有几分重量,我也无事,送到你住的街巷吧。”
姜怀玉的变化太大,贺从钧终究忍不住想要探究她现在的生活怎么样,还有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说不清是否一纸婚约的羁绊,贺从钧眼中微嘲神色一闪而过,又或是姜怀玉如今的气质使然,总之他想这么做,就这么做。
姜怀玉话吞回肚子里,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将木盒抢回来然后拒绝?
反正打定主意,以后再见面能避则避,避不了,就装生疏罢。
姜怀玉忍着古怪气氛,刚走了一条街,贺从钧忽然出声叫住她。
“等等。”
姜怀玉转身,疑惑不已。
这时候贺从钧也不知是从哪儿摸出一锭碎银,丢给路边的轿夫,正在等着生意的轿夫一看,原先还有几分恼怒的神情顿时换上笑容,掀开布帘招呼姜怀玉坐进软轿里。
“路有些远,还是坐轿子回去吧。”贺从钧并不催促,只不过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姜怀玉无奈只好坐进轿子里。
两个轿夫四平八稳地抬着轿子,贺从钧从容地跟着。
坐在轿中,姜怀玉愈发觉得这人一定认识以前的她,因为他眼中也确实没有丝毫情意,姜怀玉不自作多情,不会以为贺从钧对自己一见钟情。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姜怀玉在想他究竟要做什么,果然只要习惯了冷着一张脸,就很让人很难猜出其心思,姜怀玉甚至已经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学一学贺从钧,以后也冷着一张脸。
思绪俨然神游天外。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一顿,布帘被掀开,姜怀玉从里边走出来,轿夫抬着轿子离开,她抬眼看向贺从钧:“今日真是麻烦您了,但家里都是女眷,邀你进家中不太合适,还请见谅。”
贺从钧识趣地将木盒递给她,点头道:“嗯。”
接过入手微沉的木盒,姜怀玉终于得以松一口气,步伐加快几分,脚边的纱裙摆翻起了好看的浪花儿。
贺从钧站在街边看她走远,这才往宫里方向赶去。
皇子未封王时,多半是不能随意出宫和开府独自居住,但贺从钧情况要特殊些,当年他因为一道圣旨,代替皇上镇守国门,虽未封王,但手中权柄要比许多王爷大得多,所以他出入宫门,除去宵禁外,并无拘束。
…
…
回到家里,姜怀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鼻翼间嗅到熟悉味道,她清艳眉眼弯弯一笑,连忙招来珠珠问道:“小草和徐婆子呢?”
“徐婆婆在厨房忙活晚膳,小草正在主屋给少爷喂奶糊糊呢。”珠珠性格要活泼得多。
姜怀玉笑着点点头,然后往主屋里走,但特意不让糖包看见木盒,小家伙虽然不会讨要东西,可她还是想保留一点仪式感。
“夫人您回来啦!”
小草细致地拿起口水兜擦擦糖包的嘴,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就瞧见木盒,她旋即也跟着放小说话的声音:“少爷抓周的东西?”
姜怀玉食指抵唇:“嘘!”
糖包坐在他专属的椅子上,看着娘亲和小草的对话动作,一头雾水,但不妨碍他看见娘亲后开心得咧开嘴,露出几颗米粒般的牙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