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半夜格外的冷,几乎与初冬并无一二。
书房里,千少云扯去了蒙在脸上的黑布,静静的坐在火盆边,双手在火炭上面揉搓着,像是格外怕冷一般,让瞿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按理说有内力傍身的武功之人,不应该如此怕冷的,这千家二公子怎么会如此怕冷?
“瞿将军这般打量着在下,可是在下有何不妥?”千少云揉着手,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瞿胤,语气甚为不满。
瞿胤低垂眼帘,轻轻摇晃着手里面端着的温热的酒水:“只是有些好奇二公子怎么会大半夜光临寒舍,难不成千家已经落魄到要二主子去行窃的地步了?”
行窃?千少云气得青筋凸起,双手捏成拳头,拼命的控制着心底的火焰。
“将军大人大可放心,在下就算是落到行窃的地步,也不会来寒酸的将军府。”千少云嘲弄的看着瞿胤。
可能是以为情敌的缘故,当面对瞿胤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与眼前的人抬杠,甚至是攀比。
千少云想到这儿,心中的戾气尽数消失不见。只见他伸手端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
酒是瞿胤亲自温的。被温热的酒与冷酒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即使是同一坛子里倒出来的来酒也会有着很大的区别。酒入口便觉香醇,温顺柔和。犹如一股暖流从喉咙处往下流,不烫,不冷,刚刚合适。
若说冷酒入口犹如在燥热的夏天跳进来潭水之中,清凉,爽快。那么温热的酒酒如同冬日里温暖让人不肯起身的被窝,温暖,舒适。
“没想到瞿将军温得一手好酒。”千少云赞叹的仰头将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不是什么好酒之人,只是平日里闲来无事会小喝两口,权当消磨无聊的时间。然而现在,他似乎是上瘾了一般,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那似乎要将酒全部喝光的架势忍不住让瞿胤侧目。
见千少云又是一口将酒给喝干,瞿胤终于忍不住伸手拦住千少云准备倒酒的手。
“瞿将军这是何意?”千少云挑眉看着将酒壶给拿走的瞿胤:“难不成将军府就是这般待客,连壶酒都不给人喝?”
瞿胤将酒放到一侧,双手抱于胸前看着千少云:“二公子深夜前来,恐怕不是与我喝酒的吧!”
他可是听说了四天前,安王在醉仙楼见了千少云,并有意拉拢他的事情。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料到千少云会来找自己。不过比自己料想的晚了一天,但是现在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毕竟人已经来了,心中的担忧也可以放下了。
“自然不只是喝酒。”千少云放下手中的酒杯,将手放在火盆上烤着:“来此的原因,本公子就不多言了,相信瞿将军也已经知晓。”
“那二公子,半夜前来是为了什么?”
千少云瞅着瞿胤阖眼,气定神闲的样子,垂在袖袍下的手攒紧,面上微笑着说道:“本公子来此只是为了告知将军一声,从今晚开始,本公子要住在将军府。”
瞿胤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目光凌厉的逼视千少云的眼睛。
“本公子拒绝了安王的盛情招揽,又在因为一些原因,现在安王恐怕已经认为本公子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千少云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酒杯沿口,低着脑袋说道:“安王是个疯子,本公子不能为他所用,他势必会灭了本公子。所以,千府已经不安全了,本公子自然得另谋住宅。”
此话一出,瞿胤心中不禁凌然。他只算到了千少云会来找自己,却未曾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要求住进将军府。不过不可否认,住进将军府,确实是下了一步好棋。
不仅可以方便安王将鱼饵给抓走,还可以将安王的视线转移到将军府,一箭双雕。错了,应该是一箭三雕。他险些忘记了,真的若初还在府上呢!
瞿胤双目漠然的看着千少云:“千府的不安全,不正是中了二公子的下怀吗?毕竟二公子为了这一步,可是算计了不少步。”
就算那安王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他千少云也会怕?连皇上都敢算计的人,又怎么可能怕区区一个安王。更何况,如果真的是惧怕安王,现在的千少云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瞿将军真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古忠言逆耳利于行。不过将军,不是人人都能够听见这不顺耳的忠言。”千少云从椅子上站起身,俯视着瞿胤:“本公子累了。”
瞿胤抬头看了一眼千少云,双手拍了一下。本该只有两个人的屋子突然间多出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侍卫,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侍卫。
“带二公子去下榻之处。”
“是。”那侍卫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后侧身对着千少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并说道:“还请二公子随下人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