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天幕之上挂着一个一弯新月,几颗闪闪亮的星星散落在那新月周边,似是捧月,有似是在与之争辉。
月色之下是一片寂静的村落,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出了个别人家还点着灯火以外,其他的都睡了。
然而就在这静默的月色下,瞿胤提着一坛酒坐在自家院子,抬头凝视着天上那轮新月。紧跟着叹一口气,提着酒坛子往嘴里灌了一口。
自从那天他拍江满亲自去查探京城的发生的事情,证实了书信上所说事实无假,且自己手下混入奸细之后,瞿胤的心头像是被一座五指山给压住一般,很难受,很担忧。
虽然在京城北正萧对若初出手,让他十分恼怒,也绝了他们的兄弟情义。然而到底他是南楚的子民,是他的臣子。不管是站在哪个立场,他理应挺身而出。
更何况,安王此人心思难测。潜伏在暗处韬光养晦那么多年,帕尔是狼子野心。倘若他为皇,这南楚,这天下势必会有一场浩劫。
当然除此之外,让瞿胤疑惑,不解的便是那垂帘听政的太后了。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太后都不应该介入朝堂。难不成,太后也........
瞿胤心下一沉,离京不过大半年竟然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着实让人吃惊不已。想着,忍不住又提着酒坛子往嘴里灌了一口。
若初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屋子前静静的看着那个坐在院子里,独自闷头喝酒的瞿胤。眼中全是复杂之色,这是第几夜了?
自从那日村子里来了几个自称是国舅府的手上侍卫后,瞿胤便等她睡下后,提着酒坛子坐在院子里喝酒,夜夜如此,有时候一喝就是喝半宿。直到公鸡打鸣,方才回屋休息。
看着这样的瞿胤,若初心里很不好受。
她直到京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瞿胤不会变成这样。往些日相公时不时会逗弄自己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陪孩子说话。只是这几日,相公时常看着自己的肚子发呆,眼中总是不自然的流露出挣扎之色。
她刻意的不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刻意的不去想,一如既往的过着往日的生活。只是,夜夜见瞿胤如此,她很担心,担心他的身子会撑不住。
想到这儿,若初禁不住轻声开口叫道:“相公。”
瞿胤听见若初的声音,身形顿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款步走向自己的若初:“怎么醒了?”
“没有相公,难以安眠。”若初单手撑着后腰走到瞿胤的身旁。
瞿胤见状急忙将手里的酒坛子放到旁边,起身将若初扶到自己刚坐的凳子上,然后自己坐在旁边的石板之上。
“出来怎么不知多穿一点儿。”瞿胤责备的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搭在若初的身上。
现在虽已是春天临近入夏,但晚上水雾渐起,润风扫过还是会带来阵阵凉意。
如今若初肚子的孩子已经快九个月了,再过不久孩子就该生了,这些事情可马虎不得。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若初藏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松开。
“相公,若初见你这几日心不在焉的,可是有心事?”
听见若初的问话,瞿胤一言不发的拿起旁边的酒坛子猛喝了一口。有些事情他不愿告诉若初,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
“相公,是不是国舅府出事了事情,还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瞿胤惊愕的看着若初:“你都知道了?”
若初摇摇头,她若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问瞿胤了。她之所以这么问只是因为直觉,在看到那几个自称是国舅府的受伤侍卫后的直觉而已。
瞿胤抱着酒坛子,坐在石板上看着望着自己的若初,随后伸手轻轻抚上若初的又圆又大的肚子。
这里面有自己的孩子,他马上就要出生了。只可惜,自己似乎不能够等到他出生了。
“若初。”
若初心一提,眼睛紧紧的盯着瞿胤。
“若初,如果,如果我说我要回京城,你,可会同意?”
这句话瞿胤说得很艰难,当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整个人的力气仿佛都用尽了一般,连放在若初身上的手都开始无力的颤抖。
不可否认,这一刻他害怕。
曾经他答应过若初,了结了京城的事情就带着她一同回上河村,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可惜不过大半年,他便打破了自己的话,要回京城。想想都觉得讽刺不已。
若初闻言,整个人愣住了。要回京城,回到那个表面浮华,实则勾心斗角丑陋不堪的京城。
“相公,非去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