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的爸妈,还有薛宝蝉抽搐的身体,仿若就在眼前。
胶片换了一张,仍旧是民国女歌星周璇甜而不齁的声线。
“秓秓。”
长腿一迈,陆望来到她身边,避无可避,何秓将手不留痕迹地背到背后。
陆望手拖长条锦盒:“这个怎么样?”
“啊?”她眨巴着眼,红色绒面上放着一根白玉簪,头部是绽开的白山茶,有两点绿恰好突出便被刻出叶片纹理,“很好看。”
旗袍女上前,一口吴语:“那边还有一些类型,你要不要过去再看看?”
“这位是老板的女儿,今天是她帮忙看店。”陆望解释,“先前预约过这家店,很想带你亲自来看看。”
陆望这么执着簪子做什么?
她话还未问出口猛然回想起好久以前,陆望带她参加刘夫人孙子满月酒,好像有提到簪子。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原本记不住的一句,在心底旋转一圈抵达舌尖,带点蜂蜜的甜味。
那时候两人不熟,她还以为陆望做样子随口一说。
旗袍女带他们去一边专门看,还专门教学如何快速上手以簪束发,这些何秓都没有认真听,她抱着锦盒回家,最后选定的款式就是陆望选定的那款。
回程路上相较于来时的吵闹,好像没变,何秓对送来的礼物爱不释手,眼中的喜爱几乎溢出来。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她恐慌寻人的插曲。
何秓盯着车侧的后视镜,看见自己翘起的嘴角,嘚瑟的意味不能再明显。
陆望道:“我们可能要先回一趟老宅。”
难怪行程和来时的路不一样,何秓应了声,扭头看旁边一闪而过的风景。
陆叔叔向来喜欢团圆,不忙的时候家庭聚餐每月甚至会来个两三次,回国就在这几天了。他们都要回老宅,一屋子小将做好迎接大家长回来的准备。
本以为陆清和陆舟会像上次那样,已经在客厅里各自做各自的事。
没成想,他和陆望是最早回来的。
管家说是其他人还有事,晚饭前能赶到。
像是陆叔叔在国外被事情拖住,还是打算挤出两个小时专程吃个团圆饭,虽然端午最后没能回来。
不过这就是陆家,每个人来自血脉的珍惜彼此,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肉麻的话,可哪怕再忙,也要一起吃个饭。
陆望一来就到书房接起电话,近期他的事情繁多,何秓决定尝试自己动手绾发,头发挽得松散不成型,她试了几次果断放弃,重新放回锦盒里。
还是之后让陆望学会了,再教她吧。
她美滋滋地蹦跶着往外走,带上画具,找好场地专注画画。
自上次顾云熙戳穿,何秓顺势做坦白局,之后老宅一直有备着绘画所需的装备。
管家拿来齐全的颜料,抬头时往画布看去不由称赞:“完全看不出是才学不久,小姐很有天赋呢。”
“不算,说不定我偷偷练了好多年。”
老管家只当她是在开玩笑,殊不知何秓说的是真话,她上辈子大半的岁月都是为了目标而活。
可以说是画画带给她对生命的定义,大半的人为了求稳选择相对自己利益最大化的专业,用大学的四年铺垫之后几十年的基石。
何秓做不到,她太想活出自我,所以走了很多弯路,好在老天爷对她不算太差,虽路程艰辛但结果是好的。
颜料冷暖交错,睡莲在女人的衣袍绽开,画里有风,吹乱长卷发看不清面貌。
她素来喜欢用对比强烈的颜色,与其说是赋予自己的风格,更像是表达欲。
渐渐地几颗豆大的雨滴在画布上,何秓抬头,一点冰凉滴在脑门。
“……”
又下雨,也许新闻里说的没错,近五年人类的环境恶劣率先表现在多变的天气上面。
她摘下耳机,才听到身边居然有抽泣的声音。
这里是陆家老宅,能进来的人不多,而且这里还是花园一角,一般人也精准不到这个地步刚好找到她在哪。
何秓一时无语:“……有何贵干?”
上一次见到顾云熙是下雨,这次又是,这厮怎么自带天气属性。
“安不要我了,这下你满意了?”
她整个人的状态比上一次见到还要怪异,脸色惨白没有血色,眼神也涣散。
眼见下雨,未避免淋成落汤鸡,何秓画布都没收拾,往走廊躲雨。
仿佛中有什么在牵引着她,头晕目眩。站稳时,顾云熙和她都站在花房向上的台阶处。
顾云熙摆明要跟她过不去,两人都有什么毛病,一出事情,第一个想到都是来找她。
何秓不由吐槽:“放心吧,你俩才是绝配。”
这话在顾云熙看来是十足十的讽刺,刺痛她的耳朵。
她自心底讨厌眼前这个女人,就好像何秓是不该存在的一样,偏偏周围的人都能纵容,那些人怎么可以轻松地就原谅一个阴险恶毒诡计多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