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今晚一起住宿舍,就不用担心明天集合出状况?我的——好朋友,别说你不在学校。”
她格外温柔的语调,好朋友三字是咬着牙说的,叫苏梨花心口咯噔一下。
苏梨花的求生欲显然要比陆望强,她立马哭丧着说:“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今晚我被我妈扣住了,大半年没见着她非说今天我要走就把我三条腿都打断!”
“……算了,也没什么。”
火气兜头一盆冷水浇灭,她对父母疼爱孩子的行为生不出气。
苏梨花小心翼翼询问:“我明天一定提早准时到,你一切出行玩乐我全包当赔罪好不好?”
“好。”
她也没打算客气,挂完电话将东西放下,索性到画室画速写练习。
一直到两个小时过去,她揉着酸痛的肩膀。
打开在画室开了免打扰的手机,她发现十几个未接提示,联系人都来自陆望。
何秓赶紧发了个定位过去,报告消息:【已到宿舍,明天去滑雪场,这是地址,明天到了也会发一遍。忙,勿扰。】
发完也不看消息,从提回来的零食袋里掏出两罐啤酒。
天没有完全黑,还有好多嫌假期太短没回家的学生在,到了饭后也是球场人偏多的时段,锻炼和闲聊的扎堆,她一个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只好转道,去对面的麻将湖,清冷,只有一些散步过来的情侣躲在角落。
麻将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听雨湖,因为十多年来陆续有过三个学生跳湖的传闻,三缺一正好凑一桌麻将,在学生之间麻将湖名儿一传十,十传百盖过原来的名字。
久而久之,都叫起来这带有惊悚意味的名字。
何秓坐芦苇边的长椅,一口一口喝着罐装啤酒,喝的很有电视剧里主角失意时才有得忧伤调调。
湖边蛙鸣,路灯照在小道两旁的树梢,偶尔有散步的小情侣暧昧耳语。
何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望着湖面出声,昏黄的光从她后面打下来,发丝都透着光。
她最近做的梦,都很长,还有点时空交错的诡异和谐。一会儿是自己在小学被孤立,在福利院不大好的生存环境下,跟石砖分析里也能顽强生长的小草一样给口水也能求生。
一会儿是书里的小小何秓,从小生在豪门之中不知愁滋味,一家三口度过幸福温馨时光。
她感觉自己一下在泥里,一下在天上。
不过她也并不嫉妒,因为书里的小何秓,顺遂的人生太短。
指尖触及铝罐,水汽泛凉。
真是一口酒,起码灌进半口冷风。
在外人看来,长椅上绑着丝带坐姿随意的美人,清冷孤傲,眉眼蒙着一层看不清的沧桑。
这个调调没能维持多久。
何秓惬意地往背椅上靠,闭上眼,未曾察觉有人投下一抹阴影,几乎罩住她全部。
“你的宿舍是在湖边?”男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何秓猛地抬头,她才发完短信没多久陆望就找过来了。
从老宅到法大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除非陆望会瞬移,否则他就是得知自己离开就找来了。
她暗自打量,单从表情上看,陆望没有生气,依旧是平淡冷静得跟平常没有区别。
也对,在他眼里,她跟别人也没有区别。
她自嘲一笑:“湖景房,有意见?”
何秓扯了下嘴角,观察完陆望的表情更加郁闷,原本心虚顺势藏到背后的啤酒,拿起,当着陆望的面挑衅着继续喝。
摆明了心里还有气。
陆望也没有坐,他盯着湖面不断被风吹起的涟漪,风声扫过树叶,好似掀起暴雨。时而有人成对走过,笑语连连。
回想几个小时前,在老宅。
两人在花房不欢而散,她离开后,负责打扫她房间的女佣从垃圾桶翻出玫瑰。
上面覆盖着红漆,带有家禽类的血腥气。如果不是味道太冲,引起佣人注意,也不会专门去请示管家。
他自看到那朵气味复杂的玫瑰起,一系列细微线索,自动点连成片。
花房所谓的佣人管理失误,造成临近窗边的小范围白玫瑰被风吹折。
是人为。
何秓在房间门后瞪他时,手里有藏东西,明显是慌张捡起后怕被他看到。
是这朵花引起的反应。
老宅的安保比其他场所的严密性更强,能够不知不觉渗透进来,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恶劣。
他捏住那朵该死的“红”玫瑰,神情阴冷,明明没有表情,却能品出厌恶到极点的意思。
毫不犹豫丢进垃圾桶,他用消毒纸巾擦起手。
无人接听,持续很久也是一样的结果,陆望仍优雅的靠坐在车内。
他问起等候在一旁的老管家:“她多久走的?”
老管家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和蔼的说:“四点,小姐打的网约车走的。”
还算聪明,知道老宅人员存疑不可靠,就算是赌气也知道保险起见打车走。
浅绿湖水边缘处,有青蛙一头扎进水里,只听到噗通声看过去找不到具体在哪个位置。
陆望声音很低,透着冷:“你真的喜欢贺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