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秓把递给她的瓜子在空中拐了个弯,收回问:“你今天来找我,是觉得我饥渴到必须找男人了是吗?”
“说什么大实话呢。”苏梨花当然不是,却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嘴,“是来问你,端午有空一起去玩儿吗?”
何秓一本正经拒绝:“忙着搞事,没空。”
“我有多一张滑雪场的票,请你吃大餐的那种哦。”
何秓踏出去的脚收回来,立刻露出小人嘴脸,双手捧着瓜子恭恭敬敬递到数理化大人跟前。
还特不要脸的笑着:“小的,谢大人赏赐。”
数理化大人:“……您还真是能屈能伸哈。”
虽说能约出去玩,并不代表端午就能逃脱回老宅的命运。端午假期的第一天,她借口准备行李,没坐陆望的车回去。
实则是专业作业太多了,何秓换专业的事她还没找到何时的契机说,不敢把作业带回家里只能泡在画室完成。
时间挤压得太厉害,因此只能专门借口拖时间拼命赶作业。
本以为端午假期,画室会空空****,却不曾想比上课的人还要多,大家画的画,讨论的讨论。
何秓爱惨了这个氛围,不愧是重点学府,这就是她梦中的理想天堂。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氛围带动,一个上午过去她一口气画完三十张速写。
何秓揉着肩膀,慢慢伸展双手,拿消毒纸巾擦手,顺带收拾起画材。
王小绵摘下耳机,终于抓到空隙叫住她:“少年,你为何脸上一直挂着这么猥琐的笑容?”
何秓一本正经脸:“因为我要去屠龙了。”
“那为什么你每次画画,都好像会是最后一次画一样?”
“有吗?”
“总是。”
何秓没感觉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却原来一直被人看在眼里。她把东西归整好,从笔袋拿出两颗核桃,王小绵一颗,她一颗。
她想了下,才开玩笑似的回答:“大概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又不想浪费时光,就总还想着多再画几张吧。”
王小绵用牙咬着核桃外壳,被这回答噎到:“……你说的好欠揍哦。”
最后还是学着何秓直接拿门碾开核桃壳,她想起今天上午看到的场景,虽然说和何秓认识不久,但这些天足以看出来她对画画这件事有多认真。
扎起头发,削好笔,一旦开始动笔,就会专注到任凭环境多吵多闹,也不会停下。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手法,就像是磕了鸡血一样看到画纸两眼放光。
画起来笔刷毫不迟疑,专业知识摸索一下就贯通了,不,应该说像是重新捡起一样,所以才会那么流畅。
然后就是拼命的画、拼命的画……
王小绵要不是知道她是跨学院转来的,根本看不出她哪里像新手。
何秓剥开核桃,心情很好:“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哦。”
其实何止一点欠揍,应该是到嚣张的程度,她是根本就不顾忌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了。
只要一想到死期越来越近,人反而从忐忑里抽出来,平静坦然的接受这个大概率的事实。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迈巴赫,那是陆望最常开的车。
她还在疑惑是不是看错了,就看到有个女生敲车窗。
顾云熙高兴不已,也许是激动的原因,她那灵气的双眼还带着闪烁星光。
在车窗降落下以后,顾云熙俏皮地弯腰道:“真不好意思,麻烦陆望先生啦,学姐临时忙着做导师的作业让人来接我去老宅,没想到是你,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宁愿不去,也不打扰你的。”
“没事,顺路而已。”陆望略微顿了顿,才重新组织好语言,“先上车吧。”
可偏偏顾云熙又逗留在原地,满脸纠结。
她有话要讲,憋在心口这下碰到陆望总想宣之于口,毕竟难得有这样独处的机会。
从好久以前,被何秓警告不准出现在陆望身边还没有这股委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这么在意这个看似温和却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像无法接近的月亮一样,清冷的挂在天上,哪怕银霜般的月光可以照在地面,也依旧不可亵渎。
远远望着,就能生出许多贪念。
顾云熙就这样站在车门外,陆望看过来,她张嘴鼓起勇气:“陆先生,你知道何……”
“陆望,你早上出门不是说回老宅吗?”
后面有人出声打断谈话,何秓还背着斜挎包,包里装着画稿和笔刷,她脸上也蹭到颜料不自知。
陆望朝她看过去,露出笑意:“有只小笨猫整天鬼鬼祟祟,如果放任不管,我怕她下回把家都给拆了。”
这话不妙,她真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不应当啊,她一到家基本就是吃和玩,和平常没差别啊。
不会是陆望诈她的吧?
“咳咳咳!”何秓脸色精彩的可以,还强做镇定,“那刚好,一起去吧。”
她径直绕过顾云熙,坐进副驾驶。
特意把斜挎包丢到脚边,用身体挡住,扣好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好似看不到杵在原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