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封锁，所有人都在监控室。

搞不清状况的客人们有人开头发牢骚询问原因，被工作人员安抚，告知暂时不能离开美容院。闹了半天，也只能等待警方到来。

除了何秓在长廊着急地跑着这一段，前后并没有任何变化。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监控记录一定会被翻找，全程都在死角，完美地躲过。

可以确定，他伪装成工作人员进来。

周渊以手里拿着密封在透明袋里的烫金黑色卡片，上面只写着：

【Hi，Miss】

病态的问候，**裸的对所有人挑衅。

在美容院排查到最后，一无所获。

罪犯反侦察能力极强，没留下一丝痕迹。

玫瑰和卡片作为线索被带走，做检查，而周渊以护送何秓上车。

“你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丽莎拿来毯子罩在她身上保暖，晚风太凉，明后几天都是阴雨天气。

她替何秓说道：“有劳周警官费心了，我们就不继续耽误这边的进程，陆总已经知道这件事，很快就会来人和你接手。”

周渊以舌头抵着后槽牙，近期接的案子多都在外奔波皮肤晒黑不少，他的视线落到何秓那边。

他开了口干巴巴安慰：“好好休息。”

何秓笑了下，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朝他的方向点头：“放心吧，这孙子没被逮住我才是最不甘心的那个，所以不会乱来。”

周渊以也笑了，这才放下心：“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

关上车门。

一刹那，脑子里奔涌出好多奇诡的对话，一些陌生的记忆如同填补漏洞一样，嵌进拼图缝隙。

何秓眼神变了变。

——“秓宝，爸爸和妈妈很爱你。”

她微怔，眼泪夺眶而出。

何秓为了不让人察觉出异样，哑着嗓音朝虚空喊：“爸？”

——“秓宝是妈妈很努力才生下来的天使，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哦。”

——“一定要好好长大，不管你之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一直都爱你。”

“……妈？”

这些声音从她大脑深处传来，像是留声机回放，带着久远的年代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她无法控制地大口喘气，心脏细密地抽疼。

丽莎在专心开车，察觉不对，趁红灯看过去。

何秓揪住心口位置的布料，悲痛写在脸上，满脸泪痕。

“秓秓！”她碰了碰何秓肩膀，“你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去医院！”

何秓红着眼眶，耳鸣眼晕，右侧的车门被拉开。

街边路灯晃眼，她勉强看清是陆望，骤然昏厥，扑进一个令她安心的怀抱。

她分不清是车子在抖，还是自己颤抖得太厉害以至于连做梦都能感受得到。

梦中一片混沌，何秓变成小孩子模样，父母一人一边牵着她，何秓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爸爸妈妈很爱她，每晚都会给她讲故事，时间充足的午后，三人会在书房看书。

小小何秓看的是儿童绘本，妈妈在爸爸身边依偎着在谈论她听不懂的名人趣事，但何秓最喜欢看的其实是爸爸妈妈亲密无间的小举动。

额角的亲吻、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或者贴在耳边低声说话等等。那是父母彼此爱意的表现，是她觉得自己是爸爸妈妈因爱结合的证明。

那天何秓要进行人生当中第一次话剧演出，在班里抽签，她抽到的是扮演《仲夏夜之梦》里的海伦娜。

她哭着回家，抱住爸爸的大长腿。

仲夏夜之梦里两位优秀的青年追求的都是赫米娅，而海伦娜则是个没人爱的姑娘，就连自己疯狂追求的狄米特律斯，也对她说过永远不可能爱她。

而森林中仙王一顿闹剧般地操作下，大结局成就两对情人。

看似完美落幕，可小小何秓还是很不喜欢。

海伦娜最后说：“我得到了狄米特律斯，像是得到了一颗宝石，好像是我的，又好像不是我的。”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隐约觉得得到圆满结局但她本能的抗拒，像有次存了好久的钱买到想吃的樱桃口味糖果，结果吃到嘴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滋味。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让我猜猜，是因为仙王唯独没有解除对他施下的魔法，海伦娜以这种方式得到他，狄米特律斯也并不像爸爸妈妈彼此相爱才在一起的对吗？”

“嗯……海伦娜好可怜。”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