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像是被油煎火燎一样,急不可待的想此刻就到沧州,去找阿娘,但冷静下来,她却畏缩了,她走不了。
她的卖身契在陆家,陆时侒说过她若跟许穆清走,就会报官。
她没有身份,办不了路引,寸步难行。
“哥哥,我走不了,我的卖身契在陆家……”那一点点喜色在她眼中消失不见,眼眶又续上了泪,她牢牢攥着腕绳,张皇无措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
“我去同陆时侒要。”许穆清握住她发抖的手,“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从他手里拿回来。”
“不成的。”时婳摇摇头,泪珠掉到了许穆清的手背上,“他不会给的,他说过我人可以走,但带不走卖身契。”
“只要我走,他就会报官。”
许穆清脸上带了愠色,瞬间就想清楚了缘由,“是不是因为他逼迫你,你才说了那些话,不跟我走的?”
时婳没有言语,哭得更凶了,如果她去求求他,他会不会答应让她去?
“枉我认识他多年,竟然没看清他的真面目,还拿他当至交好友!”他悔恨交加,痛心疾首,“都是我的错,我竟信了他的鬼话,把你留在虎狼窝里!”
“婳婳,别怕,我一定会带你走,我们找到柳姨,一起回家,就和从前一样。”许穆清揽住她的肩膀,安抚道,“一切都会和好如初。”
“哥哥,他不许我跟你走,我不能连累你明年参加春闱。”时婳抬起泪眼望他,凄凄楚楚地道:“你替我再寻寻阿娘吧。”
听她说连累,他脑中轰的一下子,血液上涌,脸面涨得通红,一向温柔和顺的许穆清赫然而怒,恨不能去陆家再爆揍陆时侒一顿,他恨得咬牙切齿,“陆时侒,他居然拿我胁迫你!!!”
许穆清长长吸了一口气,稳住愤怒的心神,不停地宽解安慰时婳:“婳婳,相信我,他不能只手遮天,我先带你去找柳姨,剩下的都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卖身契从他手里拿回来!”
“可是,路引怎么办?”
许穆清略加思索,道:“可以伪造,等天黑了,我就去办,我们连夜走。”
“伪造?”时婳难以置信,一向最是正直无私的他会想到这个办法,她疑虑不安,“哥哥,可是这若是被发现怎么办?”
本朝律法规定:冒名顶替,伪造文引者,杖一百,徒三年。
“若败露,我受严惩无怨,”时婳哭道,“哥哥,你明年就要会试,我不能连累你。”
许穆清觉得有些话,现在说可能不是最好的时机,但若再不说就迟了,他轻柔为她拭掉脸上的泪珠,温情脉脉地看着她,俨然又温柔地对她说:“姑丈他与我说过,等我高中就把你许给我,我一直刻苦读书,就是为了能娶你,婳婳,我若护不了你,要这功名利禄有何用?”
时婳的心像被巨石碾过一般,跳动得又慢又疼,为什么不早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