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儿，别哭，师父有罪，师父不怪你。”

这些年，他活得痛苦，全然在于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于不该说出那个法子，既是禁术，就不该外提。

是他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剖腹治病的医术，三千年前就有记载，只是失败率极高，被当时的统治者列为禁术，不许外传，否则灭九族。

他能知道也是当年拜高启为师时，在他祖传的秘术上看到，也因为被他看到，高启一气之下烧了书籍，禁术也就彻底消失在世上了。

只是他不死心，在师父死后，还是凭着记忆把看到的全部誊抄了出来。

这种极端的方法确实可以救人，可也会加速人的死亡，各方面的因素都有，其中最致命的是，气运全身，剖开身体，导致气外泄，五脏六腑气运不畅，供血不足，器官衰竭的速度也开始加快，人的寿命也就大大缩短，最严重的是，当场死亡。

宁氏不同，在看到她的肺部后，他才发现肺叶已经萎缩，腐烂，化为浓水，除非有好的肺可以换上去，否则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就算当时不动刀，也不过是三五日的事。

仲为路眸光黯然，过去这么久，师父还是关心着自己，把自己当成孩子，他却在五年里对师父不闻不问，真不是个东西。

“师父，是我对不起您，其实我想说，当年您说的法子，我现在相信了。”

华连暗淡无光的眼珠转动了几下，一滴清泪流了出来，他等这句话等了五年，总算是等到了。

就算是死，他也能瞑目了。

华连撑着床头的栏杆，肚子一挺，慢慢坐起来身来。

“你何错之有？禁术不该外泄，是为师犯了大忌，你就是杀了为师也不过是替天行道。”他还记得，在宁氏死后的第三天，在宁氏的葬仪上，仲为路看自己的眼神，他端着一杯茶，冷冰冰递给自己。

他是察觉到异样的，可还是一口干了那杯冰凉的茶水，当时就口吐鲜血昏了过去，等再醒来，头发胡须全白了。

赵阔当时嚷嚷着让自己去找仲为路对质，让仲为路受到法律的惩戒，但他没有去，因为这是他欠仲为路的。

那茶碗的药很一般，无色无味，有毒性，但不知名，只是攻人气血，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就亏空了，即使吃再多的补药也无济于事。

想自己身为医者，救了无数人的命，最后却救不了自己。

谁让给自己下药的人是自己最器重的徒弟呢，他不后悔，也不怪仲为路。

“师父有所不知，我回京都，除了要给师父当面认错，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想请师父给一人治腿。”

仲为路冷静下来，对师父一五一十，把花安安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答应了她？说我能治好她弟弟的腿？”华连凝视着仲为路的眼睛，能看得出，他是抱着必胜的心情来的。

五年了，他还是没变，总认为他的师父是万能的，什么病都能治。

仲为路默不作声，算是承认了。

“人的筋是连着骨头的，十分关键，断了哪一根都不行，他的筋断了四年有余，已经落下了残疾，很难再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