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六皇子不过是心血**,因为白落樱此事他的手下早就已经给他汇报了,可是容止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觉得一个皇子的爱来得如此短暂,只怕这种新鲜感都只是暂时的,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多加干涉,可是没想到三皇子居然动了真心。
容止的心里犹如打翻了的醋汁,十分的复杂难以言说。
容止和柳宴第一次谈事谈到一半不欢而散,甚至他突然没有了往日的**与朝气,只是在六皇子侃侃而谈之时附和几句。
如今的容止身份不再是借住在白府家的一个落难书生,他如今是皇上面前最信任的权臣,权力至尊,便是连白武都动不了自己一根手指。
可是高高在上的他,为何会突然感觉到人生间的一丝清冷高处不胜寒,他有时只是微变脸色便会有人吓得跪了一地,可这种来自惧怕与权力的威压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短短的几个月内,他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有的是一些清流大臣的血,有的是忤逆下流的奸臣的血,这些人死去时狰狞的面庞与来自地狱的咒言都狠狠地在他心口处留下了一道疤。
午夜梦回之时,他总是会浑身冒着虚汗醒来,那些人如同鬼魅一般死缠着他不放。容止握着床板无声地喘息着,这才明白自己走上了一条权力之路,这条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后退自己便会被虎视眈眈的野兽吞噬干净。
不知不觉,容止已经走到了白府的后门。夜晚,寂静的巷子口,只有乌鸦站在明月之下啼叫着,像一只冲破束缚想要拼命挣脱的野兽,可他却只能用充满凄凉的啼叫来诉说内心深处的苦楚。因为他也被禁锢于这一片蓝天之下了。
容止想起白日之事,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他遣散了身边保护的暗卫,即使这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白府的后门紧闭,忽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寒风,院子里的梨花吹散了一地,还有细碎的花瓣飘落到了他的肩头。
容止带着希冀地想着,会不会夜深之时,白落樱会打开这扇门,从里面笑语嫣然地走出来,和他分享着今日的见闻,而自己则是假装不耐地听着,实际上嘴角微微上扬。
她虽然拜自己为师,可这阴差阳错,自己竟从未教过她什么。反而在她对自己吐露真心之际,提着剑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胸口。
“真冷啊,春桃我们这么晚出门喝酒不会被父亲发现吧。”容止此时的耳力异于常人,他感觉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立刻退回到了白府后院外的白杨树后。
听着这熟悉的嗓音,容止只觉得自己胸口猛烈跳动的心脏快要蹦了出来。
有多久了,自己未曾听到这银铃一般的嗓音,它似乎带着能够治愈人心的温暖程度,一次次将自己从深渊处拉了回来,若非如此只怕自己如今已经失了本心,成为了别人手下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刃。
白府的后门被打开,白落樱穿了件鹅黄色的襦裙,正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身后是一脸惊慌的春桃。
“小姐,你这样出门万一被老爷发现了我们就死定了。”即便是厮混了这么多次,春桃依旧是胆战心惊。
白落樱呲笑了一声,恰好正有一片梨花的花瓣落在了她的肩头,她眉目如画,恬静自得,人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