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拜托你,能不能快点带我过去?”
金夭夭乞求般望向霍七,双眸中已然是一片雾气。
“好。”
霍七点了点头,转身道:“大人现在就在书房。”
“但夫人......还麻烦您自己去吧。”
霍七低着头,腰背也不再同往日一般挺直着。
他十分沉痛地哑着嗓子说:“在下方才已经去过了,但却......什么都忙不上。”
“我不敢再去看那样的大人了,望夫人赎罪。”
金夭夭见一向沉着冷静的霍七竟都如此颓丧,瞬间便再也无法等待。
她拔开双腿便朝着书房的方向飞速奔去。
快到竟连发间的玉簪都脱了出去,摔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金夭夭突然滞住,赶忙转头俯身将摔碎的玉簪紧紧地攥进掌心。
那是霍莲送给她的簪子。
而后,便又继续朝着前方跑去——
书房外,霍六早已急得是满头大汗。
他站在门口,听着书房中的一片沉寂,只觉得自己也近乎窒息。
他和哥哥宁可看到大人大吼大叫,或是将这府里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
至少那样他还能将心中的绝望和悲痛发泄出来。
而不是这样......
将一切都憋在心里,几乎走火入魔......
这几日以来,霍莲都将自己和傅阔二人一同关在大牢里。
食水未进,也不曾有一时片刻阖上双眼。
这些都是因为他和哥哥在傅阔的书房暗格里翻出来的那一道暗旨。
先皇旨意:三王争储之事不可被天下知晓,为保皇家颜面,便由傅将军随便选出几位权位不重的替罪羊。
而最后,这件手足相残的腌臜事自然便被平息的悄然无声。
参与此事的三位皇子囚禁的囚禁,流放的流放。
而与他们关系较近的几位不重要的官臣,却是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楚老爷当时只是军中一名身份极轻的副将。
但却因真正参与争储之乱的主将掌权太大,足以调遣千万兵将,先皇不敢轻易动他。
而被人一把推了出来,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个背黑锅的。
那年正是初秋,楚副将楚清河倒在血泊中时却甚至都没有问出一句:为何。
他只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对着尚且年幼的楚清安吼了一句:儿子,快跑!
霍六回忆至此处,却已是默不作声地死死咬住了牙关。
血腥味瞬间便在唇齿间弥散开来。
他们大人为了这个可笑的真相,竟是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
拖着一副身重百毒的躯体,强撑着装出一副无恶不作,只爱权势的奸佞之相。
冬日的风刮过耳畔之时,霍六终于听到了书房之中蓦然传出了纸张被猛然撕裂的声音。
他赶忙猛地转身,只是那双想要推开房门的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金夭夭站在霍六身后,徐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了句:“你先下去吧,小六。”
于是,霍六放下了那只不敢去敲门的手。
转身凝视着金夭夭,眸间深重一片。
“大人就交给您了。夫人。”
金夭夭定了定呼吸,点了点头。
而后二人擦肩而过,金夭夭举步走到书房门口。
待到呼吸稍缓时,便轻轻地推开了那道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