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比试到最后关键时刻了吗，你不在府上努力，怎么还回小院了。”

“娘，那豆子自己发酵就好了，哪用得着我在那时刻盯着。祖母已经给娘安排好院落，是今春新修缮的紫瑾院，离我的春辉院和大姐、二姐的院落都近，只是如今中馈由祖母把着，娘还要朝九晚五给她请安，怕是没有在小院时这样自由了。”

全氏抚摸着小女儿的发髻，女儿为了她，为了几个姐姐付出了那么多，她又怎么好因为一个请安便觉得委屈。

“娘觉得这样反而很好，听说王氏出身书香、性格也是通情达理，娘与她相处只会觉得多了一个聊天的伴，不会觉得受拘束。”

慕灵犀点头，“娘，等我考取功名另辟府衙，到时您还是一府夫人，灵犀不会让母亲受太多委屈的。”

哪承想，本是宽慰娘亲的话，却让全氏一下子落了泪。

“灵犀，娘对不起你，娘怎么忍心让你一辈子这样，将来你长大了，你这样的身份可如何是好。”

慕灵犀见娘又哭了，只能再劝，“娘，我觉得这样很好啊，灵犀一定要夺取功名为娘挣个诰命回来。”

全氏屏退房中所有人，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时，全氏再也忍不住死死抓住她的手。

“灵犀，你现在还小，性别不显，等你长大后，身份随时可以拆穿，如今楼氏已经死了，娘想你现在就将身份告诉你祖父，趁着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咱们将实情说出来吧。”

慕灵犀没想到娘亲竟然动了让她恢复女儿身的念头。

她抽出自己的手，换上严肃的表情。

“娘，开弓没有回头箭，先不说如果我自行揭开谎言会失了祖父的心，极大可能将咱们打回从前的日子。就说我如今的身份，我已经得了秀才的功名，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世人我是女子，那就是欺君。娘，欺君祸及九族，我的身份只能死死地瞒下去，绝对不可以暴露。”

全氏跌坐在地，灵犀是秀才了，如果她真的是儿子，自己该有多自豪啊，可为什么……

她掩面痛哭，眼泪不住地往下落，“可你总会长大……”

长大后总要成婚生子，那时该怎么办？一切都是她无能害了孩子，一切都是她的错。

慕灵犀将娘从地上搀扶起来，让她坐在**，捡过她手中的帕子轻轻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娘，你听我说。”

“曲水会一门易容术，我已经在学习了，容貌并不会让我暴露，至于娶妻生子，我可以借着心怀家国天下为由，暂不成亲，亦可寻一宗利益亲事蒙混世人。”

全氏怕的就是她会这样想。

“可那是你的一辈子啊！”

慕灵犀紧紧握住娘的手，认真道，“娘，人生短短数十载，当真只有嫁人生子才是幸福吗？娘嫁给了父亲，又幸福了几年？就算您与父亲相濡以沫感情最佳的那些年月，不也在忍受他有五个姨娘的事实。娘，灵犀宁愿一辈子孤单生活，也不想像娘一样，苦了自己一生。”

全氏想反驳，可是几次张品前都觉得自己好似没有能辩驳女儿的话。

除了被楼氏设计的那几年日子，她在伯府过的生活算是幸福的。

可她真正开心的时候又有几日？亦如灵犀说的那般，她与丈夫琴瑟和鸣，可不还有半个月丈夫宿在姨娘们的院中，初时，她唯有以泪洗面叫自己学会大度，笑脸迎人善待妾氏。

寡居后，她更是连出门的自由都没了。

因为人言可畏，她要顾及流言蜚语。

男子皆不同，他们可以五湖四海随意走动，灵犀若以男子的身份行走一生，至少是自由的吧！

饶是她这样说服自己，可心中的槛总是过不去。

“可是灵犀，男女情爱一事你如今还不懂，将来娘真的怕你过不去情关，徒增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