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氏坐在凳上都来不及替二哥伤心,便为自己哀叹起来。
“我现在是落水的凤凰,失了中馈,珏儿又病了不能到前院承欢,这些人就可着劲的磋磨我。不就是一吊钱吗,几万两的债务都替二哥背了,这点钱又算什么。”
慕樱阴沉着小脸,昔日的天真消失不见,不甘心道,“娘,那不是一吊钱的事,这是羞辱。咱们如果一直被这样欺压,日后还怎么在这院中行走?”
楼氏摆了摆手,“该怎么行走,就怎么行走,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我,做梦。”
桂嬷嬷见夫人想得开,哀叹一声,“是该这样,怎么过都是一天,咱自己不难受,难受的就是别人。”
她吩咐人去备马车。
一炷香后,雀儿跑了回来,一脸的难色道,“回嬷嬷,马厩那边不给出车,说是要有伯夫人的牌子,见不到牌子只能坐下人采买的骡车出府。”
楼氏抬手就给雀儿一巴掌,“你再说一遍。”
雀儿捂着脸,眼中溢出委屈的泪水,可又不敢流,强忍着悲愤哽咽道,“马厩的管事不给出车,要有伯夫人的牌子。”
后面让夫人坐骡车出府的话,是再也不敢说了。
楼乐菱一直压抑着怒火,忍了又忍,终是发疯地将茶桌上的一套上好琉璃茶盏全部推翻到地上,碎了一地的彩石碎片。
“她们欺人太甚。”
桂嬷嬷心疼得什么似的,“夫人生气,打奴才们解气就是了,怎么拿宝贝撒气,这一套茶盏都要上千两了。”
楼乐菱一屁股坐在花凳上,胸膛不住地起伏,这一次是真的气恼了。
“这些个狗奴才,当我是什么了?坐骡车,这是拿我的脸往地上踩吗?”
慕樱见母亲生气,先是害怕,看了一眼地上的彩色石片,道,“不会办事的蠢货,看你给母亲气的,收拾好屋子里的东西就滚出去。”
她上前给慕樱顺气,“母亲,那些个狗奴才定是想要好处,才说了这些话拿捏雀儿,您何必听一个奴才传舌,要我说,娘您亲自过去说要用车,谁还敢不给面子是怎么着。”
楼氏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如今是正月,马厩的奴才想借着差事讨赏也是有可能。
“紫鸢,给我扎一朵白花过来。”
“豆蔻,你给我和大小姐各找一身素服。”
一行人皆换了素白的衣裙,楼氏由着桂嬷嬷搀扶,带着慕樱去了马厩。在她心里,二哥再可恨,也是因她引出的祸事,如今人死了,总要将人入土为安,丢在义庄做孤魂野鬼,也对不起死去的爹娘。
桂嬷嬷一边走,一边叹气。
“经上次一闹,咱们院的那些个跑腿的小厮都走了,想找个人跑跑墓地选个好风水的人下人都没了。”
“留着人,留不住心,愿意走都走,我这里也不留闲人。”
“话虽如此说,遇到事了,还真是赊手。”
楼乐菱脚下的步子放慢了,是啊,这人从义庄接回来了,又不让停在伯府,而她这些年攒的余钱都替二哥买酒楼了,赔了银子手上的钱也不多了,再替二哥置办墓地又是不小的开销。想到用钱处,她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