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擦了一把眼泪,已经是少年的他竟是眼泪越擦越多。
“儿子今日去学堂,想着到大家相识一场,到了年底与大家辞别,年后我就要在家温书了,可是我才进去,他们就都在编排母亲。”
王氏从凳上起来,心疼地抚摸上儿子嘴角,那里有不可查的淤青。
“多大的人了,还与人打架,你忘记为娘平日怎么教导你的了吗?”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可语气却是严厉。
钟海六岁父亲便出门赶考再未回家,教导一事都落在王氏身上,王玥梅极为严格,绝对不许儿子因为缺失父爱而行差踏错。
钟海慢慢跪下身子,嘴里念着,“毋与君子斗名,毋与小人斗利,毋与天地斗巧。”
“是啊,你明知君子讲道义,小人讲势利,那些背后言论他人是非者便是小人,明知是小人何必与他们争扯毁了自己的风度。”
钟海听着母亲的教导,脸上的愤懑之色半点未减。
“他们诟病您不守妇洁,因为年老色衰外面的姘头不要你了,才下嫁慕家那个老头子,说您势力,说您…不知廉耻!”
王玥梅心口一甜,差点因为儿子这一句话气吐血。
她缓了几缓,声音带着震颤。
“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
钟海眼珠子都是红的,他眼底皆是恨,愤怒道,“娘亲这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好的绣活也都是嬷嬷拿出府去卖,从未参加过任何宴席,这些人竟然还说您每月都会去天下第一楼与一个男子私会,从他那得了好处养我与妹妹。儿子一时气不过,才与同窗打了起来。”
天下第一楼?
她与男子私会?
无稽之谈,看来有人恶意伤害她,是不想她嫁人!
“有小人眼红娘亲找到一门好亲事传出这样难听的话也正常,你没必要将自己气成这样。谁人背后无人说,他们只是嫉妒你罢了。”
钟海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已经十六岁,身形瘦高,因为在少年变声期,愤怒时嗓音额外嘶哑。
“儿子就因为调查谣言的出处才不想娘改嫁,那天下第一楼是慕府现今大夫人亲哥哥所开。听说汪媒人去说亲的当日,那位大夫人为了搅黄母亲的婚事,想用重金毁您声誉。一想到要与这样的人成为一家人,儿子就恶心到不想踏进慕府一步。”
王氏捏着绣花针的手都在颤抖,“是那位世子离世后才进府的楼氏?”
钟海点头。
“我去找了汪媒婆了,她说慕家没一个好人,楼氏为了不让母亲嫁过去,要出五百两好处搅黄亲事。那位小少爷为了让您嫁过去,拿假的小黄鱼欺骗她,慕家伯爷更是家有万贯只给了五十两谢媒钱……”
“等等!”
钟海愣怔,“怎么了母亲?”
王玥梅放下手里的针线,嘴角扯出一抹恬淡的笑意,“你说汪媒婆嫌伯爷只给了五十两谢媒钱?”
钟海别开头,闷闷地哼了一声,“娘是不是也觉得他小气,现在儿子都怀疑他送的那些聘礼,您一嫁过去就会被收回。”
王玥梅却是又问,“你说那位小公子为了促成这个婚事,拿一条假的小黄鱼骗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