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更加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扯了扯唇角,“我今天才刚结婚呢,你这样诅咒我真的好么?”
她递给他一个“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新郎官啊”的眼神,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其实我是送岳父来医院的。”
这种气氛实在太过暧昧,突然间,他就有些不敢对上她那双黑亮如水的眼睛,
“他老人家知道你出了车祸,所以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因为牵扯到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爸他没事吧?”
“你放心,岳父他老人家没事的。”他连忙将她按在床头,“别乱动,你现在浑身是伤。”
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向他的眸光顿时多了点儿意味深长,
“我就说我没那么大魅力吧,原来一不小心又自作多情了!”
“......”他没办法接这句话,无论开解、安慰还是反驳,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太合时宜。
见他沉默,她方才还如星光般璀璨的黑眸忽然就黯淡了下来。
她扯了扯唇角,强颜笑道,“差点儿忘记祝你新婚快乐了,姐夫。”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姐夫”这个词语十分刺耳!
明明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像一座珠穆朗玛峰,在他和她之间竖起了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障碍!
此刻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只要他一伸手,面前的女人就触手可及。
可他却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远到哪怕穷其他的一生,也无法抵达!
“如果不喜欢,你也可以像从前那样,直接叫我名字的。”
“那怎么可以!”她好像故意和他唱反调似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已经和苏瑜结婚,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姐夫了。”
他疑心她是故意的!
她这样的人,什么时候在意过世俗礼法了?现在却拿规矩来和他说事。
可是纵然这样,他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她的身后。
她却突然将目光移到了窗外,扬唇微笑道,“今天阳光真好!”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了一片蔚蓝的天,洁白的云,以及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明媚阳光。
“你看,连老天都厚待苏瑜。知道今天是你们大婚的日子,所以特意用这么璀璨的阳光来为你祝贺。”
他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寂寥的味道,她说的虽然是苏瑜,却仿佛是在自嘲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在经历过许多次强烈的落差和对比之后,她大概早已习惯了命运对她的捉弄。
却依然不肯逆来顺受,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依然要为自己坎坷的命运挣出一条坦**的前路来!
“苏乔......”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喉头上却像堵了一团烂棉絮,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走吧。”她突然打断他,“新郎官就应该有新郎官该去的地方,别待在我这里连累我挨骂了。”
若是不了解的人,肯定会误解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怕被他连累,怕背负骂名。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从她看似凉薄无情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点关心的意味。
以她和苏瑜的关系,哪里会害怕背负这样的骂名!
如果可以破坏苏瑜的婚礼,恐怕让她付出更多的代价她都愿意。
所以她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担心他!
他突然想起那天她在酒店对他说的话,她说,“因为你是陆文渊啊!”
彼时他还没有明白她这句话里的深意,现在想来,这句话里蕴藏的是她未曾出口的,沉甸甸的情意!
因为他是陆文渊,所以哪怕她恨极了苏瑜,也愿意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
他心里突然就沉甸甸的!
不是因为她的这份深情厚谊,而是因为他无法给予她任何的回应亦或者回报。
他知道他该走了,就如她所说,他留下来只会给她徒增烦扰。
无论苏瑜也好,乔佩兰也罢,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偏袒只会让她们更仇恨她!
“我去看看岳父。”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流连而过,“你......自己好好保重。”
他才刚刚转身,屋外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陆文渊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拳头已经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韩重霖,你疯了吗?”
一阵剧痛伴随着苏乔焦急的声音而来,陆文渊一抬眸,就看到了韩重霖那双愤怒而暴躁的黑眸,
“好好的,你打他做什么?”
“若不是他,你会落到现在这种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