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漪看着眼前一幕,眼中并没有太多波动,甚至有些淡漠。
韦蒙瞧了眼地上的尸首,弯下身察看一番,并未搜出其他线索,叹了叹气,叫来牢房外,与他带来的几名雍卫,“你们,进来!将尸首处理干净!”
几名士兵上前,拖拽着尸体离开。
然而,在韦蒙抬首之际,他发现陆昭漪地一双眼眸已经望向了那狭窄地窗外,那洁白如玉的月色悬挂天边,愣愣出神。
“陆娘子在想什么?”韦蒙忍不住询问。
她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不免深深地长出一口气,“两年了,他们从不放弃地要杀我,这背后地局到底是谁布下地,都还一点线索都没有,突然觉得很是无力啊!”
韦蒙闻言,歪着嘴角笑了,“属下倒以为大可不必如此伤神。当初我们都觉得吴崇无法对付,可最后不也魂消九泉了嘛!”
“这次……不一样!”她眉头紧蹙,好似陷入一种无法自拔般慌乱地情绪中。
“我有种直觉,越接近这几年以来这一切事件的真相,就越察觉到危险。”
这一席话,让韦蒙云里雾里的,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而陆昭漪此时撇过脑袋,那双凌厉的眼神,令韦蒙好不自在。”
“当初,我让你们跟着我,离开关中,事到如今,即便危险重重,你们会后悔吗?”
一句轻淡的言语,让韦蒙发懵了。
他赶忙回答,“怎么可能?当初在潼关那样的情况,没有你出现,我们就不可能活到今日。至少,你在韦蒙心里,有着再造之恩啊!”
说到这里,他又跪了下去,斩金截铁地说:“你若问属下后不后悔?属下的回答是,不!不后悔,即便是粉身碎骨,我相信整个雍卫都愿同你出生入死。”
“可惜,我如今一介罪臣之身……”
“陆娘子,杜雨已经去求了陛下,一定会还您一个清白。”
“杜雨不过一介闲散的中散大夫,而陛下……哼!”陆昭漪轻笑,“算了。恐怕陛下也是自身难保了。”
两日前,既然能命廷尉与河南尹缉拿自己入狱,以她对夏裴的了解,定然是在朝中受了群臣的压迫,让身为皇帝的他,无力驳斥。
眼下朝中的派系,仅有杜言、路临两派,如今再加上许禄……
这般一想,吴崇的死,好像对朝中局势,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即使第五琅琊在马市纵火又能如何?她出去之后,仍然还要面对三方势力的围堵。
一年忙到头,这朝堂,还是原来的朝堂,只是换了个人而已。
她这般的颓废,韦蒙跪在她面前,全然没有先前那傲人于顶的仔细,咬着牙,愤恨地站起来,直言不讳地叫骂道。
“陆娘子,我们在外面拼命地想要救你,你怎么如此自暴自弃?你这般样子,对得起在朝中极力为你抗辩的许司空吗?”
话音刚落,陆昭漪浑然一惊,“许司空?许禄?为我抗辩?不是他第一个站出来,直指我为邪祟、妖女?”
韦蒙摇着头,知晓其中误会,便解释道:“许司空只是最先站出来,劝阻陛下要警觉后宫干政之举,力荐陛下要撤掉太极殿中,珠帘的后位御座……所提之事中规中矩,大多引用的是先王之言!”
“至于说,天命降灾预示皇后为不祥之人的,是以御史大夫荆之言,与都中议郎路辰为首的一群人。”
陆昭漪听完他的话,呆愣了好半晌,就连韦蒙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话,吓到她了。
没多久,她缓过神来,看着韦蒙一副担忧的神色,不禁轻轻一笑。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地说:“你去一趟许家,找到许禄,就说我想见他,看他能不能来?”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要请许司空来此,到底是……有什么安排?”韦蒙惊讶到话都说得不利索。
“无妨,你快去吧!”她笑意吟吟,不容置喙,这一刻的状态又恢复成往日那般。
她坚决要请许禄,韦蒙只好领命,“好!你有此安排,属下便为你走这一趟!”
陆昭漪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浅笑,“此事就有劳你了。”
韦蒙拜别,转身离开牢房,消失在了黑夜中。
……
当女杀手伪装为女婢,潜入大狱意图行毒杀之举,这件事很快传入了皇宫中。
东阁殿内,他怒不可遏的,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桌案,将手中的那张纸揉搓得稀烂,气急败坏指着殿中一人,“卫恒,你不是说此法万无一失吗?为何七娘还能差点遭人毒杀?要是七娘有个三长两短,朕拿你卫家满门陪葬!”
太尉长史卫恒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额头冷汗淋漓,颤抖着声音说,“臣……臣该死!是臣一时疏忽,臣也没料到会有杀手潜入臣安排侍奉的女婢当中,实乃罪该万死!”
“混账!”他猛地抬脚,踹在卫恒的脸上,下一刻他整个人向后一仰,翻滚在地,鲜血从鼻梁流下来,将他的脸染红,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翻到的那一瞬,卫恒又迅捷地翻身重新跪好。
这一踹,让夏裴的心情略显舒缓了一些,好在人没事,不然,他早就杀卫恒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