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坐上竹辇,淑贵人与毓嫔就从面前经过,她们只是点头一笑,我道:“毓嫔娘娘吉祥,淑贵人吉祥。”我欠了欠身子。
“不敢。冬古贵人好坐。”毓嫔冷冷的说了一句。
身后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冬古娘娘!”之后是乳母带着飞兰快步上前。因为淑贵人与我之间不睦,所以每每我们很少见面,因此越发见不到飞兰,今日是她与乳母迎淑贵人来了,恰好在凤鸾宫外看着我。
“冬古娘娘,您怎么都不去看望兰儿?兰儿好想娘娘啊。”飞兰撒娇着上前拉住我的护甲,然后娇笑着。
“飞兰!”淑贵人厉声道“冬古贵人有孕,她的手不能这样拉着。”说着她一把拽过飞兰,推到了自己的身后,吓得飞兰只是唯唯诺诺的看着自己的额娘。
我冷笑一声,“大热的天气,我却觉得有些冷了,夏菡咱们回去吧。”
“小主是不是着了风寒?这太阳光才上来,小主怎么会冷?”夏菡赶忙把我的宫衣整理好。
“是心冷!”我丢下了这样一句,之后夏菡招呼内监朝漪红阁去了。身后是淑贵人与毓嫔的注目和小小飞兰委屈的表情。
路上幻月负气着道:“小主以后再也别管她们的事了,没的竟让拿了真心喂狗了不成?饶是畜生还知道知恩图报的,怎的还有恩将仇报的?不对小主百般感激也就罢了,还几次三番的奚落小主,您往日里有多少的心思竟然花费在这样人的身上。难道她忘了自己当日落难,在西五所里,往日宫嫔没有一人去看望她,就是毓嫔也是避之不及的。只有您不是送去衣裳吃食,就是拿自己宫里的银炭棉被去,若不是小主的帮衬,她纵然有今日的福气,怕是也早就没有命享了!”
“我待她原本也不是为她感激我,我所做的全是我一心所想,她即便今日错会我,不信我,我也不后悔当日助她一臂之力。若是要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我微微笑着对幻月道。
“小主的菩萨心肠,只是对待她们这样的人真是不能心软和善。不帮着小主说话也就算了,方才凤鸾宫中还竟当众叫人难看。飞兰公主能与小主这么亲厚,那是小主往昔待她好,小孩子家家最最简单了,咱们真心待她,她必然真心换回来。公主倒是可爱,只恨淑贵人的教导,没的等公主长大只怕要把小主当成仇人了。”幻月又道。
夏菡笑着道:“公主虽然小,但是她极其机灵,心里啊比大人还成熟老练几分,只看她往昔的行事就知道,当日怎的离了生母也不哭不闹呢?”然后她扶着我的竹辇又道:“纵然啊淑贵人和小主现在不似从前了,但是公主未必就能听她额娘的。再说了,小主为人行事都端正,问心无愧,更不必理会她们嘴里的话了。”
“最知道我的还是夏菡了。”我温柔的笑着,按住她的手。
幻月一面又吃醋了道:“贵人越发疼夏菡姑姑了,幻月吃醋么。”
我们一行走一行说笑着,其实淑贵人与毓嫔的态度是叫我十分寒心的,但是最让我感到头痛的还是后宫中人对我的态度,除了她二人以外,其他人也都对我不冷不热或是冷言相对的,孕中心里难免忧思,总有许多话想和人一吐为快,但是越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皇帝虽是我的知己,但是女人家的一些心事和每每的愁肠他又能知道几分呢?往昔瑶光殿里我们相对举杯,漪红阁里我们挑灯针织,御花园里我们一起踱步赏花,艳阳之中我们看着飞兰玩耍,彼此有难的时候我们互相安慰扶持。想着我落难的时候她挺身而出,想着她含冤的时候还替我着想,再看如今便觉得心里感伤。
看着妆奁盒子上的鸟纹妆镜,那里面的人如此娟秀,眉目和善,哪有半分变化?我竟不知道她们如今待我真是因为对我有些误会,还是因为有人蓄意挑拨,或是因为我的恩宠叫她们不得不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所谓的姐妹之情到底有多少分量呢?竟然叫他们轻易就能不信我,轻易竟能对往昔的姐妹之情没有半分顾忌呢?究竟是我的错还是他们的错?还是我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岁月,错的只是我们不该爱着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