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爷接过青瓷盖碗,饮了茶水,满眼怜惜的看着我,不住的点头道:“好孩子,本王的确没看错你,是个明理懂规矩的。”
说着示意我和虞美人都坐下,我俩人分左右告了座。他继续道:“丝雨的美貌自是不必说的,才艺过人,如今又添了慕白这样乖巧机敏的,本王自是多福的。你们二人先前就是熟络的,现下还在一处同是姐妹,如今不比从前了。”
说完看了看虞美人道“你是长一些的,今后处处谦让于她就是了,今后便是亲姐妹手足了。自然慕白也是要恭敬勤勉的对待丝雨了,处处以礼待之。”
我二人纷纷起身见礼道:“女儿谨遵义父教诲。”
靖王爷手捻青须道:“赎你们出来自然是陪伴左右,享受天伦之乐,倘来日为父的老了还指望着你们姐妹奉养一二。自然也是指望你们是听话懂事的,少不得将来差遣你们。”说完目光撇过我二人,微眯着双眼。
“有道是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女儿等自当诸事谨遵义父之意小心侍候,不甘违拗。”我及时地表明立场,告诉义父我是最懂事听话的,万事皆听他的意思。我这样做一来是为讨好他,二来我确实感念他此番待我的恩德。
虞美人到底不如我的机敏但也是随后附和着,不知道为何此次见她似有愁态。不多时,小厮进来传有客求见,我二人皆告了安退出去了。
在王府里的日子是难得的滋润自在,只是我现下对清远提亲一事一直记挂着,总是不踏实的,所以每每夜里都是难以入眠的。但好在是深闺之中,每日除了练字读书左不过去向靖王爷请安,倒也乐的逍遥。
这几日西跨院里总是进进出出,人丁兴旺,来回的忙碌着。西跨院住的是虞美人,我想到与她素来不和也不十分理会她。
这日午睡起来,正准备漱口,用些干果时,幻月兴冲冲地跑进来,手上拿了许多的红绸锦,不免多心问道:“幻月,你这是打哪来啊?”
她见我醒了,一边帮忙服侍我洗漱一面道“我打西跨院来,那里热闹了好些日子。方才那的小丫头问咱们院子里还有没有大红绸锦,我想着小姐素来也不用的,就拿了给他们些。”
“哦,那里可有什么热闹事,这些日子总听见人来人往的吵嚷。”
“咱们小姐真是个不好事的,这府里谁不知道西院的陈姑娘不日就要出阁的事啊。王爷这会子不正着人预备嫁妆及行头吗?那红绸锦就是派这用处的啊。”她手脚麻利,说话间都已经理好我散落的发丝。
我出神地想着幻月的话,回想起初次给义父敬茶的那日,与虞美人一同在后花园聊了几句,当时我半撒娇似的对虞美人道“多日不见姐姐,当真又俊了呢。”,现下总在一处想着多一个知己总好过多一个愁人,因此对她示好。
“不敢当,我原以为妹妹是个有气性的,没想也是个和我一样攀高枝的。”说完用白眼夹了我一下道“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早晚是一样的。”
这话倒不像是争狠斗气说的,倒觉得她很忧伤,“姐姐何出此言呢,姐姐本就是上等的人,如今有义父的庇佑,来日……”
“来日的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没有什么来日了。”她未等我把话说完就打断了我,扔下这一句走了。我当时以为她只是素来恨我,今日想来,她刚入王府不足一月便急匆匆出阁,这其中必有原由。
正在我出神间,莫影戳着幻月的头道“小姐才不像你一样长舌呢。”被莫影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走路轻的很,几乎听不见任何声响,像一阵风一样便到了近身。这多日的观察我对莫影心存诸多疑虑。总觉得哪里不妥,却又说不出来。
“莫影,”我皱着眉头唤她“陪我去陈姑娘的西跨院走走。”
“是。”她很顺从地伸手扶起我。
到了西跨院,我让她在门外候着,自己踱步进了正房。虞美人正痴痴地发着呆,脸上还有些泪痕。总以为她强硬如铁,却不想也有落泪的时候。我款款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姐姐,安好。”
她如初梦方醒般,看见我道“你怎么来了。”赶紧用手拂过面颊,擦拭掉泪痕。
“听说姐姐的好事将近?我以为小丫头们唬我呢。”环视房中大红的物件复又道“如今看来是真的了。故此特来道喜呢。”
她冷冷地笑道“你这些繁文缛节还是免了吧。”说着她别过脸去。
我不急不恼道“姐姐还是这样的脾气。我们到底姐妹一场,总也要表表我的心意的。”说着塞给她手里一册琴谱,这是我多年钟爱的,因她喜欢琴艺,故拿了送她,接着问道“但不知姐姐嫁与何等人家呢?”
她接过琴谱,低垂下双目,喉头哽咽着道:“何等人家?呜呜呜,这个人家你一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