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我想着,要是能求得宋大人照看,就让程儿到南泰去。”王夫人说道,“至于托关系这些我们托人,只要程儿到南泰去宋大人不嫌弃,若是能教导他一二那就更好了。”
“南泰偏僻,王大人和夫人能放心?”宋攸宁问道。
“宋大人仁厚,又有妹妹你在中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王夫人说道,“以后能得纪大人和宋大人照顾,是程儿的福气,我和大人都感激不尽。”
不要自家找关系,王家自己托人把儿子送到南泰去,自己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听王夫人的意思,这王家公子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只要王家公子不胡来,让父亲照看他一下也不是难事。再说了,就南泰的偏僻程度,王家公子肯去倒是出人意料,就此看来,王家公子也不是胡作非为的性子。
“只要夫人和王大人放心,我们有什么不答应的?”宋攸宁笑道,“夫人和王大人放心就是。”
不管怎么说,王大人也算于纪昀有恩,虽然上次王大人不站在纪昀这边也无妨,但人家王大人在京里来人前,快刀斩乱麻地把事情解决,还纪昀一个清白,也是冒着得罪安家和安皇贵妃的危险,从这点来说,宋攸宁也佩服王大人的魄力——毕竟皇后无子,朝中许多人已经把六皇子看成了未来的太子,敢得罪未来的太子,也是以后的皇帝的,能有几人?
“真是谢谢宋妹妹了”,王夫人说道,“老爷本来不愿程儿再进一步,是我私心想着,程儿若是能再进一步,于孙子孙女的前程也有利。”
王大人认为自己儿子没有做高官的能力,爬的太高,没有相应的手段和手腕,于对并不是好事,说不定反倒成了祸事。可王夫人不甘心,一心想要儿子官职再升一升,不说别的,老子是二品大员,儿子止步于七品,对于一辈子好强,习惯了众人瞩目的王夫人来说,这落差也太大了。再说了,以后等孙子孙女说亲时,是有一个做七品县令的爹,还是有一个做六品、五品官的爹,亲家的家势,这中间的区别可就太多了。
王大人和王夫人为此事狠狠生了一场气,怄到最后,王大人看着老妻头上的白发,终是让了步——老妻年轻时跟着自己操持家务、纺纱织布卖钱供自己读书,吃尽了苦,脸上早早生了深深的皱纹,聪慧的长子又早逝,老妻也重病一场,险些没熬过来,身体却垮了。老妻的想法王大人何尝不明白?可幼子性情太耿直……算了算了,看着这样的老妻,王大人还是同意了她的意见,就让儿子再进一步吧。
可朝中未来几年,怕是要动**不安,王大人虽同意了让儿子再进一步,却说什么也要把他送的远远的,无他,只有远离风暴中心,才能护得他平安。可自己在宝奉,儿子需回避,又加之这儿是北境,战事频繁,怕程儿的性子,等自己一告老,有心人想整他,他哪能逃得开去?
因着上次和纪昀结下了善缘,所以就起了把儿子送到南泰去的想法,有纪昀在中间,宋明德宋大人看在纪昀的面子上,也会对程儿照看一二。自家和安家反正也结下了梁子,索性就站在谢宋纪这边,有镇国公府在,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六皇子做了太子,做了皇帝,又能怎样?王大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功高震主,如今的皇上难道就不想处置镇国公府吗?可只要谢家手中的兵权不丢,皇帝又能如何?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说到这个,王大人在心里鄙视当今圣上,谁不知道谢家对皇家忠心耿耿?何至于防谢家到这种程度?连流着谢家血脉的中宫嫡子都不放过?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不说三皇子聪慧仁厚,是合格的接班人,皇上却不惜自毁长城,要了三皇子的命。
什么?三皇子的死是意外?王大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三皇子已经十三岁,生母又是中宫皇后,后宫的掌权者,太医院又名医荟萃,一场小病就要了他的命?脉案呢?太医会诊呢?也别说是后宫争斗的结果,就凭安贵妃?若背后没有皇上推波助澜,她有什么手段能动得了三皇子这个嫡子?皇后娘娘可不是吃素的。
六皇子想做太子?若谢家拼着一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王大人可不认为谢皇后和谢家会容许伸手害三皇子的安贵妃的儿子做太子。谢家若铁了心,皇帝怕是也不能做安稳。安家对上谢家,怕是没一点胜算,尽管安家后面站着皇上。正是看到这一点,王大人上次才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纪昀这边,隐晦地也是站到了谢家这边。把儿子送到宋大人那儿,王大人很放心。
王夫人虽然不懂官场上那些,但她听王大人,王大人说让儿子到南泰去,王夫人今天就来找了宋攸宁。
“王大人春秋正盛,谈告老还早了些”,宋攸宁说道,“前方的路是黑的,谁知道会怎样呢?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还能护着王公子走得更远。”
王夫人其实也起了这样的心思,也和王大人讨论过了,如果儿子再进一步,王大人怕是也要再熬一熬了,也能护着儿子走的稳一些,毕竟有一个二品大员的父亲在,谁要动他,也还是要考虑考虑,真惹急了他,他王崇先也不是吃素的。
晚上纪昀下衙,宋攸宁和他说起了王夫人提起的事。
“王大人今天也隐晦地跟我说了”,纪昀说道,“他跟我说,王公子有可能要到南泰去,我还想着,是不是想让我跟岳父大人说,让岳父大人出面调王公子过去。”
纪昀还有些奇怪,若是让宋明德出面,这也太明显了些,都知道王家和宋家是一条船上的人,这和王大人那“老狐狸”的性格也不搭,却原来人家根本没这意思,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