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子不禁可怜起了大人,也可怜起了自己,“阿玛好可怜。”
“所以你是有额娘的,是你皇爷爷亲赐,不要再把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胤禛牵着他的手慢慢回去,一大一小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下拉扯出长长的影子。
弘历最后还回头看了最后一眼,“额娘是不是很凶?”
“为什么这样问?”
“就连阿玛都害怕的人,一定很凶。”
“嗯,额娘又凶又丑,而且……”胤禛的声音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变得微弱,直至什么都听不见。
清晨的雍王府,微风徐徐,阳光明媚。
弘历现今三岁,正是贪玩的孩童天性,他从桌下掏出一只五彩斑斓,色泽艳丽的风筝,像鸟儿一样欢快地飞出“牢笼”。
“快,徐大,帮我放到天上去!”弘历拿着一只比自己身子还要大的风筝,来到灵嫣现在住的雅苑门口。
“这里?”徐大有些犹豫,庶福晋喜欢清静,看见了这个会不会更加恼火,嫌弃贝勒?
“不好吧!打扰格格不太好,徐大带您到后山去好不好?”
弘历像泥鳅一样躲开他的手,“不要,后山太远了,风筝不能看到额娘。”
徐大深深的叹一口气,没娘疼的孩子多么可怜啊!
“好吧!”徐大说着滚动着转轴,放出长长的线,逆着风而跑,风筝很容易就飞上了天空。
风筝从头顶低低的飞过,灵嫣眼眸随着它而转动,流转的眼波,深沉的目光,总令人有想读懂她的渴望。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主子,是不是又让你烦心了,奴婢赶走这群孩子如何?”
灵嫣摇摇素净的脑袋,上面没有任何点缀,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抬头望天,怀念故人,偶尔看看风筝也是一道风景,“不必!”
“主子,听说……”婵儿慢慢靠近灵嫣,也抬头望着风筝,“十七爷快娶妻了,听说是和您一个姓。”
灵嫣心头微动,苦笑着道:“那也挺好啊……”说完蓦然又后知后觉的回味到了什么,“你说也是叫钮钴禄氏?”
“对,奴婢担心……”婵儿机灵的目光,扫视了灵嫣的不可言喻的脸,“奴婢和主子的担心是一样的。”
“哗啦啦!”
灵嫣刚要说话,就被一阵噪音打断了,她回望过去,那只五彩的花风筝掉进了院子。
灵嫣蹲下身将它捡起来,还好,线没有断,只是风停了掉下来而已。
弘历圆溜溜的眼睛眼睁睁看着风筝掉进院子,难过地快掉眼泪,“这是宋姨娘亲手做的风筝,徐大你快去捡回来啊!”
徐大扯了扯手中的线,“四贝勒放心,这风筝线还没有断,奴才慢慢把它扯出来。”
于是灵嫣眼睁睁看着风筝一点一点靠近墙角,最终在墙头将风筝线拉断。
“噗嗤。”婵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挺傻的。”
灵嫣走过去捡起那只风筝,仔细地打量,做工和走线都不错,看得出这风筝做得很用心。
颜色很浮夸,长长的尾巴上还挂着个大铃铛,风一吹就叮当的响,真有趣!
“我的风筝,求你还给我!”
稚嫩的娃娃声在灵嫣头顶响起来,她打量着他,他也环视着院子里的女人,哪个才是他的额娘呢?
她跳起来敲了一下他前半个光溜溜的小脑袋,“你怎么上来的,小屁孩,这么高,你也不怕摔!”
“痛!”说着他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下摔。
灵嫣离得近,又处于本能的接住了他,“啊!”
弘历摔在了她身上,拖住弘历的那只手传来剧烈的疼痛,“你快起来,我的手好疼!”
“主子!”婵儿和秋月跑过来,扶着灵嫣坐起来,“主子你哪里疼,摔到哪里了?”
灵嫣站起来,“没事,没事,我只是扭了手,一下子缓不过来。”
“怎么办?”秋月突然转头责怪弘历,“都怪你!哪里来的野孩子,就为了一只破风筝将主子弄成这样!”
“我不是野孩子,阿玛说了,我是有额娘的……”弘历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秋月的话触及到了他脆弱心灵的小伤口。
尽管胤禛再三解释,但弘历聪慧,看着别人的额娘对他们是又亲又抱的,而自己这么大还不知道额娘是什么样子,他怎么会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