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轻拍手掌,依言笑道,“既然你已经心中有数,那就这样办吧,我府中最高位份只剩侧福晋了,位于众妾之首,也不算亏待了她。”
“如此甚好,甚好!”年羹尧频频点头,跪下道,“奴才誓死追随四爷,愿为四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年羹尧退回去,胤禛脸上的笑容也由此消失,双手紧握着拳头,发出“咯咯”地响声,冷着脸离开了这里,去往长若居。
“年世兰性格骄纵,又有年遐龄和年羹尧撑腰,位份高,恐怕日后有你的苦受了。”胤禛侧躺在灵嫣床榻上幸灾乐祸地说道,不时还有侍女给他端茶倒水。
“婢妾不怕,大不了就是嘴巴贱一点,舌头毒一点,心肠坏一点,脾气暴一点,让爷看着婢妾受委屈,心里也能平衡一点,莫要以为爷自个儿看年羹尧的脸色过日子,而婢妾过着神仙般的快活日子。”灵嫣一面亲自带耳环,一面喋喋不休地回敬胤禛。
“说真的,年世兰进府,你当真无关痛痒吗?”
“当然不是,婢妾也不是白送的。”灵嫣在胤禛身边坐下,躺在胤禛身侧道,“爷尽管娶了她,但是眼睛里、心里、脑海里全部要是婢妾的身影。”
胤禛伸长手臂搂过他的肩头,抱怨道:“你的要求真多,若不是你上一回闹一出,趁早取了她顶多也是一个庶福晋,升了你的位份便和她平起平坐了。”
等了许久回答,胤禛的确是均匀地呼吸声,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储秀宫。
年世兰被关在储秀宫的一隅,面对外面世界的只有一扇并不大的窗子,她每日站在窗子面前要么是学学刺绣,要么是望望风景。
“吱呀”一声,笨重的木门被推开,储秀宫姑姑进来传话,“年姑娘,皇上有口谕将你许配给四皇子,选秀便可以不用参加了,准备准备同我一块出去吧!”
年世兰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道谢,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行李来,同住一个屋子的秀女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他们的目标是康熙,而年世兰妙龄姿色倾城,有她在一日,自己的希望便渺小几分。
“恭喜恭喜……”
“恭喜你啊……”
年世兰乐滋滋地收拾行李,没有空理会她们虚伪地道谢,“小璃,快点帮我梳妆,现在就要去雍王府了吗?”
“小姐没时间了,姑姑还在外头等着呢,小姐穿戴整齐,是十足的美人儿。”小璃粗略的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其他东西雍王府都会配备。
就像睡一觉一般这么容易,年世兰便出现在了雍王府,她随身带在身上的最宝贵的东西是那张画卷,就是这张画卷让她一眼相中了胤禛,至死痴心不悔。
“爷,年侧福晋到了。”袭香在门内禀报道。
“我知道了,今晚去瓜尔加侧福晋那里。”胤禛冷笑,觉得她的称谓十分刺耳,正巧念之的称呼和她的大同小异。
这一晚,年世兰被安排进了雍王府中,玉牒上边多加了一个名字。
年氏一面走一面环视四周的院子,这个院子很大,但是极为冷清,除了几个扫地的下人,便没有其他主子。侍女、小厮看见年氏都被她的美貌所惊艳,愣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就是这个院子的新主人。
小璃察觉了年氏心中的疑云,笑了笑颔首道:“小姐有所不知,侧福晋和那些庶福晋、格格不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待到来年,这里多添了几个小格格小世子就热闹了。”
年氏开怀一笑,美滋滋地往屋子里走去,突然她脚下一顿,转身看向身后的侍女,“在爷身边的那个女人住那个院子?”
小璃微微想了片刻,补充道,“年纪比我家小姐大一点,个子不高,经常在爷身边的那个女人住在哪里?”
“这个……”侍女为难的摇摇头。
年氏皱眉,比划着道:“梳个两把头,看上去是满族女子。”
“除了福晋之外,府中只有钮钴禄氏是满族女子,钮钴禄氏个字不高,不知主子说的是不是钮钴禄氏?”
“她也是侧福晋吗?”
“不,她只是格格。”
年氏的眉头越皱越紧,胤禛心爱的女人倒不大可能是格格位份,难道那个女人是嫡福晋吗,“嫡福晋能生育吗?”
侍女摇摇头,“世子过世之后,三年均一无所出。”
年氏不满,双手紧握成拳,位份在她之上,宠爱亦在她之上,自己要这样被压制到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年氏的疑虑直到亲眼见到拉那氏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老态的面容,不出众的五官,这和年世兰要寻找的人格格不入。
当下心一喜,连忙接过那拉氏的礼物,她连看都不带看一眼。
转身给各位女人“姐姐”们敬茶,真是老天有眼,那个女人竟然只是格格位份,日后便任自己欺凌。
年世兰高冷的将茶水端给灵嫣,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今后咱们好好相处。
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带着不屑与仇视。
灵嫣怯怯的抬眼,她害怕面前的女人,不是因为害怕她伤害自己,害怕的是胤禛会对她动心用情。
宋氏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这个女人太没有脑子,若不是她有一个像样的兄长,她什么也不是。”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想到了什么,转而笑言,“不过你这里还有一个惜春,最近走哪带上她,一切都好办。”
灵嫣点头应道,望着西侧的屋子,若有所思。
只是灵嫣没有看到的是,走在前面的年世兰正站在那屋子正中央,“妾身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
“快起来,你怎么来了,有事吗?”胤禛原本不想让她进来的,但是顾及到她的颜面还是做出了让步。
面对胤禛,年世兰的高冷泯灭了一大半,展颜露出最为美轮美奂的笑容来,“回爷的话,妾身的确有事。”
等了许久,胤禛终是没有开口说话,年氏只好识趣地继续说下去,“妾身想换一个小一点的住处,现今的这个院子,大倒是挺大,就是太冷清了,今天远足太过于铺张浪费了。”
胤禛蓦然地抬头,竟突然都对她刮目相看了,原以为她任性自私固执奢靡,“你竟然也会觉得铺张浪费,看来是爷轻看你了。”
年氏听到他的表扬,心中满怀喜悦,再接再厉道,“听说南风院空**,只住了一位姐姐,妾身想这正好,人多会觉得吵,一人住又会太清静,两人住刚刚好。”
“不行!”胤禛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她,南风院是为了让灵嫣从别院回来才安排给她住的,自欺欺人地哄骗自己,她是自己唯一的妻,另一方面也是还灵嫣一个清静。
胤禛皱眉,剑眉更加凌冽,放下手中的毛笔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你该不会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年氏慌了,尚未清楚的胤禛性子的她,没有料到他竟然有如此敏锐的嗅觉和多疑的性格,连忙摇头道:“妾身万死也不能有这样的心思,婢妾当真是看着……”
胤禛诡异地笑着,“让我猜猜你的想法,你事先是知道爷最宠爱的人是她,你搬过去无非就是想给她脸色看,爷没有猜错吧。”
“……”年氏连忙低下头,好在她没有犯胤禛的另一个忌讳——欺骗。
胤禛点头,这时候却意外地松了口,“你耍点小脾气、小性子,爷可以睁一只眼闭只眼,但是最好掌握分寸,一旦做出危及性命的事,爷万不能容忍,搬入南风院后,你自己好之为之,在你起歹心的时候可以打听打听徐紫英是怎么死的!”
胤禛看了一眼袭香,后者上前在年氏面前屈膝,“侧福晋请回。”
落日的余晖照进来,伴着那花瓣,薰得这屋子,怎生的暖香啊。春的味道在一点一点地靠近鼻尖,灵嫣站在门边眺望越发黑暗的天色,平静的日子带给了她不少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