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芙玉自己都没有想着回去，突然听到傅皓山这么说，第一反应是要下了这个贼船。

但是飞船的航线已经设定好了，沈芙玉就算再强也不至于能从飞船里飞出去，于是冷眼看着傅皓山，试图用眼神让对方妥协。

“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傅皓山也没听沈芙玉和家里有什么矛盾，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沈芙玉还和父母视频过，气氛融洽，看不出什么问题。

“也不是不愿意回去，只是我现在做的事，他们不认可罢了，回去徒增烦恼啊。”沈芙玉语气颓丧。

“他们觉得你不该惹麻烦？“傅皓山又想起沈芙玉严格保护了家人的信息，又道，”还是你惹麻烦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沈芙玉没想到傅皓山能一语说中自己的心境，倒是生出了几分多说两句的想法：“都有，后者多一些。”

“发生过什么事吗？”傅皓山一脸温和，循循善诱，似乎是个优秀的倾听者。

“我们家早年开了间杂货铺，后来对面开了家教培机构，小孩下课以后喜欢往我们家店里跑，家长不满，教培就举报我们消防问题，可是我们没有问题，就是三天两头有人上门影响生意，我举报了他们的税务，然后教培的老板就做局诬陷我们卖假酒，最后事情也没查清，店也开不成了。”

“没有查清？”傅皓山觉得以沈芙玉的心机，不至于放过那些人。

“我奶奶想息事宁人，就去道歉了，这么一来，查清了有什么用呢？话语权已经完全丧失了。”那是沈芙玉这辈子第一次服软，这种憋屈的感觉她不想体会第二次。

“后来呢？”

“后来，我但凡与人有任何不论大小的冲突，我奶奶便搬出这件事说我，之后我就到了外面读书，也就再也没有回家过。”

“可是你依旧和你的家人相处愉快？”

“因为我觉得，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有人记得，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们还会记得我，虽然他们这样很伤我，但是我不想等我失去的时候再后悔现在的行为。”

“我也会记得你，可你走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后悔不要我了吗？”傅皓山觉得很难过，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个待遇，在她眼里，自己还没有这个分量吗？

沈芙玉没想到傅皓山会这样问，她回答不出来，也不能回答，对于傅皓山，从来不是后悔不后悔的问题，而是她是否可以面对、接受的问题。

不过沈芙玉很快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反问傅皓山：“按理来说，你对我心动的激素已经不分泌了，你现在对我的感情来源于什么地方？”

这是傅皓山没想过的问题，他对沈芙玉算旧情复燃，激素重新计时了还是其他的感情？

他说不清，就算表达能力再强，好像也无法去表述清楚这种问题，于是傅皓山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寒冬泡在温泉里不想离开的感觉，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去争取你。”

如果换做旁人，必定是要问一句如果你遇到另外的人会怎么办，但是沈芙玉觉得感情这种事出现或消失没有什么所谓。

她今天会因为傅皓山的样子、阅历或者更多说不清的原因喜欢他，那么如果有一天被时间冲淡了没有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次谈话之后，两人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些问题，不过沈芙玉对傅皓山地芥蒂一下子淡了不少。

既然他想见自己的家人那就见一见，估计不会很顺利。

沈芙玉这样想着，对傅皓山说：“既然回去，帮我买些东西吧，然后去我家之前先去见另外两个人。“

“你开个单子给姜瑜。“傅皓山调出聊天框，”去见谁？“

“七区有一个湿地保护区，里面有一座藏经楼，世代居住着人类离开故土之后在其他星系建立文明的另一支，你和我去见藏经楼的主人。“

“你怎么认识这个藏经楼主人的？“

“早年我离家出走，被他们夫妇所救。“

傅皓山惊讶地看着沈芙玉：“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说来惭愧，因为一个字。“

“哪个？“

“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当时那个老师一直骂人，就是不告诉我这个字到底错在哪一笔，我一怒之下当着几百号人的面拆穿了他前些天求婚的戒指是二手回收的。“

傅皓山无奈地笑了笑，沈芙玉运气不好说不定其中有耿直的因素在。

“那后来呢？”

“后来呀，他未婚妻闹离婚，我爸妈让我去道歉说是一场误会，可是我觉得我没问题，我救人于水火啊，然后就离家出走了呗，最后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童年的故事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沈芙玉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些，之前和傅皓山在一起也没有，当两人星夜下飞船的时候沈芙玉有些意犹未尽。

“这些天我们住在一起，你可以慢慢和我说。”

傅皓山牵着沈芙玉的手走在湿地保护区的小路上，已经想好了婚礼在哪办。

“谁要跟你住在一起？放心这里没有只有一间房的鬼故事。”

“哦？”傅皓山心想，等我拿下你恩人，就算有八百间也只能住一间。

这是个公园，遛弯的人不少，两人很快走到了藏经楼门口，那里摆着一个冰箱，一辆小推车，卖着饮料和凉面，摊主是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客人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