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半,孟峄把吃饱喝足的席桐弄上车,开到金斯顿的工作室。工作室在一栋有百年历史的老公寓三楼,看得出来教授经常住在这儿,套间有一个用具齐全的厨房,墙角放着一袋没长芽的黄皮土豆,灶台上摊开着一本关于中国料理的食谱。
席桐在欧洲上学期间来过这种私人诊所打疫苗,房子里装饰得温馨,病人就容易产生亲近的心理,愿意和医生多交流。
金斯顿的公寓并不十分整齐,物品没有俨然归类,但地板和桌子擦得光可鉴人,非常干净,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无比舒适放松。
“这杯子真漂亮。”席桐指着桌上两个渐变色的蓝玻璃杯,真心夸赞道。
“哦,这个是我在威尼斯的穆拉诺岛买的,那儿专门生产美丽的玻璃制品。”
孟峄从那两杯没喝完的柠檬水上收回视线:“的确很美。”
金斯顿无奈地摇摇头:“上帝啊!这清洁工,走之前又忘了给我洗杯子,我提醒他好几遍了。我最讨厌洗杯子。”
他把玻璃杯端到厨房,重新拿了两个白瓷茶杯出来,泡了红茶,接着带席桐在屋里看了一圈,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收藏的非洲木雕、古董船模型,还有一书房的藏书。
“大多数是和心理学和医学相关的,我还有一本中世纪的羊皮卷,放在家里了。”
书房就是见病人的地方,一张宽大的深红色桌子堆满了文件,一摞又一摞。金斯顿慷慨地分享了他和治疗对象交谈时的小技巧,席桐喝着茶,听得津津有味,转身一看,孟峄已经去客厅了。
金斯顿笑道:“他觉得无聊,每次跟我说话都是这样。”
席桐忍不住压低声音:“他以前会找您聊什么?”
“虽然我理应保密,但告诉你也无妨。你应该猜出来了,Ryan是一个恢复得很好的抑郁症患者,他现在的心理状态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想这其中有你的功劳。”
顿了顿,金斯顿清清嗓子,大声问:“Ryan,你现在还抑郁吗?”
孟峄在外面笑了声:“当然,我天天都想从ME的七十五层跳下去,见到浴缸就想躺进去给手腕来一刀。”
“看来你们还得继续努力。”金斯顿冲席桐挤挤眼睛。
他长得严肃方正,做起这个动作十分滑稽,席桐不禁捂住嘴。
“弗雷德,我还得去公司,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你忙你的。”
金斯顿对席桐道:“你看看,他现在就不耐烦了。”
两人走出书房,孟峄从沙发上站起来,牵起她的手,五指相扣,席桐有些不好意思,谁想他忽然倾身过来,吻了下她的右颊。
“你干吗呀?”席桐的脸红成煮熟的虾子,还有外人在呢!
金斯顿看着眼前情意浓浓的画面,眼中飞快地闪过一缕异样的神色,像是被针尖扎痛了手指头。
孟峄仿若未觉,带着席桐走到玄关处:“那我先带她回去。弗雷德,你又得洗杯子了。”
门甫一关上,金斯顿的微笑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