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慕容恪的心事(1 / 2)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燕东宫正殿前花团锦簇,处处挂满红纱,珠玉,丝竹管弦奏乐,人声鼎沸。殿内,众人簇拥着慕容儁,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内殿中的董陶陶,绫罗绸缎着身,宝石珠玉作衬,衬出好一个娇俏可人的小美人。但,此时的小美人,却急躁的很,满面怒气,坐立不安。一时望向窗外,一时拎着裙子坐到榻上,抖着腿。慕容儁当真敢娶自己,就不怕有天会死在自己手里?

不多时,慕容儁一袭华服,面有红晕走来。遣散了侍女,关上殿门。看他向着自己走来,董陶陶忙起身退到一旁,却又笑着迎了上去,“按照我们汉家的习俗,我们需喝个合卺酒,来人。”言毕,果见进来一侍女。侍女低了头,手里托着两杯酒。

慕容儁面上挂着笑,牵了董陶陶的手,“只要你不逃跑,你让我如何便如何。”董陶陶连忙附和,笑的一脸诡异。

两人喝了合卺酒,慕容儁吵着头晕,董陶陶便哄他,“你喝多了啊,先躺一会儿,我等会叫你。”说着,同方才那侍女一起,将慕容儁扔到榻上。她则换了侍女装扮,与侍女一同出门去了。

待董陶陶二人刚逃跑不久,便被侍女发现,满宫里喊着,“念念夫人逃了,念念夫人逃了……”

正在侧殿交代侍卫严加看守的慕容恪听了,一把握了长枪,跑出殿去。他先是去了段蕤的殿内,侍女回说,“段昭仪已然歇息了。”慕容恪执意求见,推开侍女闯了进去。果然,段蕤并不在殿内。

慕容恪大骂着,交代侍卫前往四个城门处,他自己则向着宫城内的小河跑去。

没跑多远,便见两个人携手正赶往小河处。慕容恪飞身越过女子,挡在她们面前,伸出长枪,果然是侍女装扮的董陶陶和段蕤,“昭仪,夫人,要往何处去?”一脸冷漠的直视着二人。

段蕤忙上前,“殿下放了陶陶吧。你也知,她与那赵国将军情投意合,你又何必?”段蕤顿住,再不敢直视慕容恪的面容,别过头去。慕容恪却冷冷一笑,收了长枪,反问段蕤,“何必怎样?何必拆散他们?”

“对呀,何必拆散我们?再说了,我又不爱阿干……”

慕容恪缓缓转头,看向董陶陶,董陶陶忙闭了嘴。因慕容恪的眼神太过凌厉,面上还有一丝痛苦神情。回头,那段蕤竟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董陶陶只觉脑子嗡嗡作响,看向两人,满脸疑惑。

“那你,又为何,拆散我们?”慕容恪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那一字一句里似乎都带着血。他逼视着董陶陶,董陶陶不明所以,连连后退,“为何,又是以这种方式,拆散我们?何其狠毒?”慕容恪猛然转了一下手腕,紧紧攥着手中长枪,几乎将眼睛瞪了出来,双目赤红。

董陶陶本就惧怕慕容恪,不但是因为打不过他,还因他常年冷着一张脸,不知他何时是喜何时是怒?难以捉摸,故此害怕。此时的慕容恪,难得呈现了真实脆弱的一面,却让董陶陶更是害怕,忙跑过去扯了段蕤的手臂,“段阿姊,阿姊,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拆散谁?我没有。”最后一句是向慕容恪说的。

段蕤擦了眼泪,将董陶陶护在身后,向慕容恪,“你,你不必恨她,也不必吓唬她。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件事,与她无关。是我,是我与钟离先生商议的对策,就是,就是要离间你们兄弟二人……”话未说完,她却哭了。

慕容恪直直瞪着段蕤,紧攥长枪的手渐渐松了些,最后竟双目落泪,仰不能视。

董陶陶更加疑惑,“钟离阿兄?你们。”扯着段蕤的衣袖,“你们定的什么计策?要离间谁?”呜的一声响,董陶陶倒吸一口冷气。低头,见慕容恪的长枪已刺到自己的咽喉,忙闭了嘴。

“少在此装无辜,你与那钟离玉,都不是好人。”

细细回想当年,董陶陶恍然大悟。原来,段蕤与钟离玉商定,以此计离间慕容兄弟。原来,慕容恪多年不娶,慕容儁说他心里有个人,竟是她?难怪,当年慕容恪主动请求去逍遥盟助自己解决三大门派,也是为了她?晚宴时,她躲到后山,原来,不想见的,是他。

董陶陶用力拍了拍脑门,自己竟这样糊涂,什么都不知。

想不到,钟离阿兄竟如此恨胡人,想出这样歹毒的方法来。段蕤当时大概也是被仇恨糊了心智。她出自鲜卑段氏部落,当年慕容恪征段氏,大胜而归。慕容恪是她的仇人,所以她要离间他们兄弟。只是,连她自己也不曾料到,自己竟会爱上慕容恪。

离间计成,换来的不是慕容兄弟的分崩离析,却是她与慕容恪的,痛不欲生。

起初,慕容恪为了自己所谓的骄傲和尊严,并不对段蕤表露心声。待一切已成定局时,他又要为保护慕容儁的脸面、情感,压抑着自己,委屈着段蕤。

“当初,在逍遥盟,你为何不说?阿干说你是自请去逍遥盟的,如今看来,你明明就是为阿姊去的,你为何不同她说?”段蕤忙捂了董陶陶的嘴巴,却被董陶陶一把推开。

“在阿姊被册封昭仪前,你为何不说,为何不同你阿干说?你若说了,阿干定不会为难你们。是你自己,无胆无识,害人害己。如今却又在这里埋怨旁人,亏你还是燕国第一战将,你算什么好汉?”

董陶陶的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用力戳在慕容恪的心上。他颤抖着,双目中似能喷出火来,大叫一声,将长枪向前一推。脖间一点刺痛,董陶陶心跳加速,血腥窜鼻,段蕤一声哭喊,一把抓了慕容恪的手臂。

“你放了她,放了她。当年,你从赵人的马蹄下救下她,今日,又何必为此事难为她?”董陶陶稍稍一愣,看向慕容恪,白衣白甲黄金枪,真的是他。当年,是他救的自己,心头一酸。

“毕竟,毕竟她曾,曾善待我。求你看在我的面上,看在我的面上,饶了她,放她走。”段蕤后退一步,双膝跪地,慕容恪见了,痛苦的闭了眼睛。段蕤微红的双眼里,满是泪,“平生,第一次求你,答应我,答应我。”

慕容恪颤抖着,猛然张开眼睛,赤红的双眼里似能滴出血来。他一咬牙将那长枪甩到一边,上前便要搀段蕤,忽听背后有嘈杂声,忙将手缩了回去。段蕤咬住颤抖的双唇,瞪着慕容恪。如董陶陶所说,若他勇敢一些,他们,何至于是如今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