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忽听得城门内一声惨叫,紧接着城门缓缓打开。
司马冲被方才的叫声惊醒,迷迷糊糊中见城门处人影晃动,忙唤醒身旁的董陶陶,指向城门处。
果然,城门大开。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城门开了,快跑”,睡在城门处的流民瞬间醒了,机械地爬起来就往城里跑去。
司马冲也拉了董陶陶向里冲,却不想被后面蜂拥而至的人给撞到,董陶陶慌忙拉了司马冲爬向城根处躲下。刚出了一口气,董陶陶觉手臂一紧便随了一人一块儿进了城。
“英雄救命之恩,我董陶陶终身不忘。”董陶陶拍了拍胸脯,承诺着。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
“是位阿姊?”
女子冲董陶陶微微一笑,三人便混在流民中进了城,看守城官兵正四处抓人,忙向里跑去。
女子姓段名蕤,是燕地流民。父母均因战争去世,她自己无计可活,便成了流民,跟着其他流民一路向南,欲找一容人之所。段蕤与董陶陶年纪相仿,说话又投缘的很,三人便结伴而行。
刚到义阳境内,董陶陶便觉晋与北境风光不同。北境常年战乱,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但晋,却仍是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酒肆林立,歌舞升平。人们在酒肆里畅饮,饮到动情处,击节而歌。董陶陶虽不知那人在歌什么,却觉悲怆难忍。
“阿姊,你也是流民,为何会有那么多金银珠宝?”董陶陶边吃边问,终还是忍不住看向那击节之人,却见他哭了起来,忙拽了拽段蕤,“阿姊,你看,他哭了,堂堂大男人,当众哭泣,真羞死人了。”
段蕤看向那哭泣之人,又看了看董陶陶,瞬间面有悲色,但也只轻轻叹了口气。
“阿妹有所不知。有次,在路边有个死人,我看他衣冠齐整,不像是流民,便想看看他有没有吃食,谁成想,竟翻到了那些。”
段蕤收拾了一番,虽不似柳姜那样貌美动人,却也生的娇柔可爱,尤其是皮肤,竟比董陶陶白了许多。
“阿姊真有本事……”
董陶陶突然停下来,满脸涨红,梗着脖子拍着胸口,显然是被噎住了。
段蕤忙上前为董陶陶扶背,董陶陶却冲她连连摇头,来不及细说,只说了句“快走”,拉了段蕤和司马冲跑出酒肆,转身向隔壁的巷子走去。
“阿姊?”司马冲不解。
“羊广裕来了。”
“啊?”司马冲忙四处张望。
“是谁?”段蕤弱弱的声音里微微有些颤意。
当三人快要走到巷子口时,董陶陶却拉了两人停下。抬眼,巷子被一把横剑挡了去路。董陶陶忙转身急步往回走,却觉一阵风过,耳畔碎发随风而起,还未落下,持剑之人已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来人缓缓转身,却是个英俊儿郎,剑眉星目,方口直鼻,身形中等,却也孔武有力。
董陶陶冷笑,将段蕤二人拽到身后,捋了捋袖子。
“羊将军,别来无恙啊。”
那羊广裕仍是一脸冰冷,持剑向前。
“留下金匣,放尔等离开。”
“那年你抢不走金匣,如今就能了吗?”董陶陶抚向腰间,“当初,我可是饶你一命的,你可怎么还我?”啪的一声,将手中皮鞭甩向羊广裕。羊广裕迅速向后弯腰,但还是被皮鞭打中了脚面,只觉一阵钻心的疼,心道:两年不见,这丫头功夫见长。
羊广裕一手撑地,翻身立起。倏地将剑鞘甩向空中,持剑直奔董陶陶的面门而来。董陶陶忙侧身一边,躲过利剑。
两人侧身而过,后又同时转身,扑向对方。这时,只见空中一道亮光,似乎能听到利刃劈破空气之声。羊广裕迅速抬手,三根银针刚好打在他手臂上,随即落地。
董陶陶见银针未打中羊广裕,恨得紧,“竟还穿着盔甲,可恶”,说话间,又连发六针,均被羊广裕躲过。
董陶陶气恼的直跺脚,“可恶可恶。哼,一个堂堂大将军,不说疆场杀敌,建功立业,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亏得你还是羊家之后。羊家一门忠烈,都是保家卫国的铮铮铁骨,为何到了你这里竟成了无耻小人?”
董陶陶是小孩子的气话,不想却戳中了羊广裕的心事。
他稍一愣神,便被董陶陶的银针刺中手腕,却也在落地之前拼尽全力踹向董陶陶。两人同时落地。董陶陶只觉胸口疼的厉害,弓着身子爬不起来。司马冲和段蕤忙上前护在董陶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