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这一刻有点肆意,吹乱了他血红色的长发。那种颜色,似乎在朦朦胧胧中让我觉得有点陌生。怎么会有人拥有这么红的头发?怎么会有人有这么黯淡的眼神?
在他眼神的凝视下,我不由自主晃了晃神,脚下锥心的疼痛传入心扉,将我从梦境般的虚幻感觉中拉了出来。
我抬头看向远远站在那里似乎不愿意靠近的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我也没有想到,我一开口说得竟是:“你是不是被我砸傻了?”
他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听我这么问,嘴角立刻扬起了一个弧度,似是很开心。我这才觉得,这个人恐怕是真的被我砸傻了。
层层叠叠的山峦围绕着我们,他带着面具,踟蹰了半晌,见我坐在地上不动,眼神立刻停留到了我抓着脚骨的手上:“你……受伤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陌生,有些沙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熟悉。我蹙眉,偏头看向他,看向他的眼睛,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宁静下来。
那是一双浓如墨色的眼眸,浓得让我看不清他的思绪,看不清他的忧愁。
微弱的清风中,他缓缓俯下身来,伸手轻轻握住了我的脚腕。我愣愣地望着他,没有挣扎,只觉得一股暖流自脚底涌上,浑身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我没有想到,原本如同针扎般疼痛的脚骨,被他这么轻轻一触碰以后,居然就这么好了。我激动地扭了扭脚腕,惊喜地站起身来,“谢谢你。”
由于我起身的太快,在站起身的一瞬,却不经意地碰上了他伸过来……似乎是准备触摸我头发的手……
他被我一碰,似乎受了惊,讪讪地收回了手,嘴角竟带上了一丝微弱而黯淡的笑容。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何意。
而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隔着面具,我看不见他的脸。但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哀伤,在静默中缓缓流淌。
“你,你叫什么名字?”正当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却突然发问。眼中隐约有丝莫名的光点一闪而过,不知是否是我看错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母亲告诉过我,在外面一定要警惕,不可随意将自己的身份名字告诉他人,以免被人抓住威胁。即使方才他医治好了我的脚伤,于我来说,他依旧不过是个陌生人。
更何况,你看他带着面具,居然真面目都不肯拿出来给人看,更是不能轻易相信了。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他,神情忽而变得有些恍惚:“是啊,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我们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呢……明明是……”
可是不知为何,看到他那瞬间变得悲伤的眼神,我便不由自主变得烦躁起来。
似乎有个声音在浅浅的呼唤着,不应该让他伤心,不应该让他难过……因为,他难过时候你会比他更难过。
“哎呀,告诉你好了!”我咬住牙,一跺脚,“我叫姬子。妖姬的姬,孩子的子。你听明白了吗?”
“姬……子……”他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忽而又是一笑,嘴角的弧度明艳而美丽,“我已经住在崖底五百年了,想不到今天能够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呢。”
五百年?他住在这里五百年了?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我捋了捋衣袖,并不打算同这个莫名奇妙的面具人再说下去,自顾自地转过身,准备去寻找眠秋和魇魅,岂料就在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那面具人竟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喂,你干什么?”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我要走了!”
他难道没有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我跟他一点也不熟,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
等等……他刚才抓住了我的手……而且,他抓住我手的时候,似乎是在发抖……发抖?
我再次偏头疑惑地看向他。
看到我凌厉的眼神,他愣愣地收回了手,眼神逐渐地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