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他摸我女儿。”
姑父忍着怒火:
“我亲眼看见了。我女儿没说谎。
我想揍他,我知道我该揍他,可我不敢。
我住的房子,我的工作,都是他给的,我怕失去一切,我不敢。”
姑父狠狠捶一下扶手:
“我最近想辞职,他知道了,骂我没出息。我就是没出息啊,我不在乎他骂我。
可他竟然说,我的职位是卖女儿换来的,让我再坚持几年,起码熬到退休,能领退休金,这样更划算一些。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我恨他吗,我当然恨。可我不想他死。
他不是榛子过敏吗,我每次帮他拿补药,都掺点榛子粉混进去。
我真的只放了一点点,我不想他死,我想他活着受罪,我想他受折磨。”
没人说话,大厅里只有姑父带着哭腔的声音。
姑姑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却怎么也下去手。
陶酌棠呆呆看着自己父亲,似乎还没消化他的话。不知道她会原谅自己的父母,还是更恨他们。
叶生树则担心的看着他。
赵衍明小声对江和云说:“姚郁庭人缘是真不行啊,家里每个人都讨厌他。”
江和云盯着自己的手链,不知在想什么。
姚堇言对林织秋说:“我昨晚复印了一沓谅解书。你说我是不是该手抄一份,显得更有诚意。”
林织秋拍拍他的手,提醒周警官:“案发当天,姚郁庭没在家里吃过东西,他不可能因为补汤过敏。”
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周警官身上,姑姑激动的站起来,“我老公没杀人,对吧!”
周警官叹气:“我没说他是死于补汤里的榛子粉。
我们法医说,药包里的榛子粉计量太少,不足以致命。
我只是想问问,没想到钓出大鱼了。”
他问姑父,“你买的榛子粉在哪里,我们要检查。”
姑父露出些许不安:“警、警察同志,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家里进贼吗。
家里没丢东西是真的,只是,我那包榛子粉,好像少了。”
姑父的榛子粉确实少了,和药包里的计量对不上。
可姚郁庭被害当晚,姑父没出门。
那天晚上,姑父担心小偷回来,连夜在客厅装了两个监控,前后门都能看见。
监控没被人动过手脚,姑姑和姑父整晚都呆在家里。
自他们回家后,也没人去过他家。
周警官想不明白,谁会特意去姑姑家偷榛子粉,榛子粉丢失和姚郁庭的死有没有关系。
案件便进入死胡同。
自从接手这案子,线索是一个接一个,周警官以前怪线索又多又杂,捋不清头绪。没想到,现在竟到了毫无线索的地步。
最可恶的是,在他备受煎熬时,有人还在悠哉玩水。
这时已经到了夏天,姚堇言开始使用泳池,没事就泡在里面玩水。周警官又嫉又恨,恨不得马上结案,再不见这小混蛋。
姚堇言趴在岸边,抹去脸上的水,提议说:“要不然你结案吧,就当他食物中毒好了。我保证,我们家属不会去闹的。”
周警官坐在岸边躺椅上,整个人焦虑的不行:“你想什么呢,破案又不是儿戏。倒是你,你会不会太快乐了。”
姚堇言耸肩,“我爸头七都过去了,我早难过完了。都怪你效率太低。”
周警官一噎,正好林织秋来了,问:“如果这案子一直找不到凶手,该怎么办?”
周警官回答:“只能暂时搁置。不过我们国家有规定,不管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凶杀案一定要侦破的。”
林织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穿了拖鞋,姚堇言见她脚上有泥,便泼水帮她擦干净:“你去花园啦。”
他仰头看她,脸上不带半分戾气,反而有种天真,很像那条第一次看见人世间的小美人鱼。
林织秋弯下腰,撸了把他脑袋,“嗯,那边的花都开好了。”
看着两人悠闲快活的样子,周警官愁的直想抽烟。
他想姚郁庭这人心可真大,左边一个带孝子,右边一个蛇蝎美人,他竟然睡得着觉。
突然,他有了灵感。
他问林织秋,“姚郁庭睡眠质量怎么样?”
林织秋很诚实的回答:“不知道,没和他睡过。”
周警官没想她的答案如此豪迈,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林织秋又说:“据我的观察,应该比普通人差一点。”
周警官已经背熟姚家人当晚的时间线。他问:“你认为,十分钟左右,他能睡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