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郁庭死亡的案件还有很多疑点,叶生树没进监狱,一直被关在看守所。
看守所比的日子比监狱的更难受,很多二进宫三进宫的犯人呆久了都受不了,叽叽歪歪的抱怨,叶生树没有。
自从进来后,他恢复之前的状态,话少,安静,带着点谦虚,像个斯文的大学生。他甚至帮看守所处理了一个技术难题。
看守所不允许家人探视,叶生树能见的人只有周警官和自己的律师。
这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他还没勇气面对哭泣的陶酌棠。
这天,周警官又来找他。
两人最近见面的频率过高,叶生树一见他就叹气。
周警官不满:“你这小伙子太伤人了啊,我颜值还是可以的。”
叶生树说:“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没有要补充的了,”
周警官敲敲桌子,“胸口的刀伤呢,还有,你把名下的股票转给陶酌棠。你这次可别忽悠我不懂金融,我查过了,你在案发当天就转给她了。”
叶生树看起来有些无奈,他教姚堇言微积分时就是这种神情:
“这个案子,你们还会找到无数个疑点,有时候我会给这些漏洞找个完美的解释,有时候,我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这不影响案件的结果,对吗。现实又不是小说,不可能环环相扣,总有意外和巧合。
这个案件需要一个凶手,我已经认罪了,你也有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我们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好吗。”
周警官忍不住吐槽,“叶总,你要坐牢了,你知道杀人是重罪吧,你以后有很多时间能浪费。”
叶生树一愣,随即笑了,是那种很温柔,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笑。他说:
“是啊,我都忘。
不过,就算我有时间可以浪费,可警官你的时间很宝贵吧。
你不该在有结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蹲看守所还让你蹲出哲理了。”周警官嘟囔:“看着挺正常一个人,认罪那会装神经病倒是得像。”
叶生树谦虚,向周警官介绍:“我是和姚堇言学的。他平时就这么过日子。”
周警官明白了,他俩关系是真的铁。你打我一拳,我就骂你有病。
他劝道:“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不配合,我们警方找不到新线索,也许真的会把你当成凶手结案。
我听说你那公司值十多个亿,你可想清楚了。”
叶生树满不在乎:“我能赚来一个十亿,就能赚第二个。可陶酌棠只有一个。”
像想到什么,他问周警官:“既然您闲着,我给您讲讲我和棠棠的故事。”
叶生树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他很聪明,长得也帅。唯一的缺点大约是,所有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不善于交流。
好在他成绩,所有的缺点都会被好成绩美化成个性。
他家境一般,因为总考第一名,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父母,师长和同学认定他是个天才,对他寄予厚望。
他也争气,一路顺风顺水,直到高中。
别人上高中要交学费,他正好相反,当时很多高中开出优异的物质条件,让他去读书。
叶生树还在考虑,父母已经为他选择了给钱最多的那家。叶生树无所谓,对他来说,在哪里读书都是一样的。
父母选的是一家类似贵族学校的高中,半封闭式管理,在里面读书的学生非富即贵,他们很少需要高考,大多数人会去国外读大学,读的还是藤校。
叶生树并不知道这些事,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读书上。
最开始他很少和同学说话,他们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后来因为他成绩太好,同寝室的同学开始找他补课。
室友不肯让白出力,要按家教的标准给钱。叶生树觉得大家同学一场,谈钱太见外,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室友们想回报他,便承包了他的三餐。
叶生树这人脸皮薄,吃了室友们一学期的饭,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到学期末,拿到奖学金时,他非要请室友吃一顿。
几人去了他们常定外卖的那家店。
那是家高端私房菜,最便宜的拍黄瓜也要一百六一碟。
这不是叶生树能消费的场所。人生中第一次,他感觉到窘迫。
舍友们看出他的局促,提议换一家店。
叶生树很有些小男生的自尊,倔强起来,非在这里吃。
尽管同学们点的是最便宜的菜,那一餐还是花光他所有奖学金。
他被父母臭骂一顿,说他瞎攀比。
再后来,他发现同学随手丢给他的笔,售价接近一万。他们穿的鞋子和衣服,用的书包和耳机,更是天文数字。
他只能在电视里看见的球赛,同学们可以飞去国外,去现场看,还能和喜欢的球星合影。
叶生树不明白,自己学习的意义是什么。
他偷偷想,就算我拼尽全力,能达过上他们现在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