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姚郁庭解决完手头的工作,去楼下找林织秋。
他敲完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应。他在家里自在惯了,才想推门进去,又担心冒犯林织秋,便想给她打电话。
找手机时,他看见林织秋在楼下晒床单。
今天天气很好,晒得草坪暖暖的,林织秋干脆脱掉鞋子,光脚在草地跑来跑去。
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看起来自由又快乐,好像清晨在林间散步的小鹿。
姚郁庭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想去楼下和她一起,但走到楼梯口,他改变主意,去楼上了。
早饭过后,江阿姨忙着做家务,腾不出时间晒洗好的床单。在她为难时,林织秋主动提出帮忙。
江阿姨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是清洁日,我和郁庭,小云和言言,还有老关,我们的床单被罩都洗了,有点多。”
林织秋忙说:“没关系,我在医院也要做这些事。”
姚家人用的是亚麻床品,触感很好,设计简单,没有多余的花哨设计。林织秋昨晚睡的床单和被套也是亚麻的,带了一圈夸张的荷叶边,和他们格格不入。
昨晚林织秋误会江阿姨的话,以为这套床品也是姚堇言的,更觉得这家伙怪里怪气。
林织秋想,原来是误会他了。
江阿姨没她描述的那样忙碌。
餐厅能看见洗衣房,她就在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前,观察林织秋的一举一动。
林织秋只是快乐的晒着被单,没有任何异样。
江阿姨忍不住啃指甲,自言自语道:“我暗示的不够明显——”
话没说完,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盯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明自己为什么会啃指甲。
她不再看林织秋,匆匆回到餐桌边,继续整理餐具。
林织秋晒完床单,路过后门时,姚郁庭正坐在台阶上看书。
他挑的位置很好,被树叶遮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穿着西装裤和衬衫,衬衫领口的扣子松着,袖子也卷了上去。他坐得舒展又舒服,有种成熟男人的慵懒。
“姚先生!”林织秋看见他很高兴,凑到他身边,“在看什么书?”
“陀思妥耶夫斯基。”
姚郁庭合上书,猩红的书皮上有三个烫金大字。
“《罪与罚》。”林织秋念道:“感觉好有文化哦。”
她说:“我高中时老师好像让看来着,我觉得浪费时间,在网上搜了篇读后感应付了事。”
“这本书讲了什么故事”
姚郁庭回答:“一个杀人凶手洗心革面,认真赎罪,终于得到救赎。”
林织秋茫然的看着他,“所以那个‘罚’是惩罚受害者家属?”
姚郁庭回忆书的内容,“他要在负罪感中活一辈子,应该是最大的惩罚了。”
林织秋不满:“这个世界怎么对坏人这么宽容。好人做错一件就万劫不复,坏人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真不公平。”
姚郁庭觉得她这话很孩子气。
林织秋平日里总是稳重可靠,不经意间流露的几分幼稚脾气,让她更可爱了。
姚郁庭故意逗她,“这位小姐,你没发现吗,你踩到我裤子了。”
林织秋脚上沾了些水,姚郁庭的裤脚便被她踩湿了一小块。
那块潮湿的布料贴在姚郁庭小腿上,有些痒。
“别这么小气,一会就干了。”
林织秋往姚郁庭身边挪近一些,小声问:“姚先生,您家有没有地下室?”
姚郁庭不知道她为什么神神秘秘的,便也同样小声回答,“没有。”
林织秋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您看过《寄生虫》吗,感觉您家和电影里那个别墅一样大。我刚才在洗衣房,突然想,这么大的空间,万一躲个人,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想看,家里竟住着个你不知道的大活人,多吓人。”
姚郁庭哭笑不得,“电影只是电影。我们屋子外有监控,还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
“至于家里,房子面积看着挺大,但咱们家人多,分摊下来也没有多少。”
“你啊,别胡思乱想了,安心住下吧。我保证,你绝对是安全的。”
林织秋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我也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但我就是忍住不住。”
“我19岁认识了贺辰安,从那时起,我的生活就围贺辰安转。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有点不适应,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她侧过头,黑色长发披散开着,在阳光下毛茸茸的。她问姚郁庭,“您有过这种感觉吗。”
姚郁庭收回视线,想了想,说:“刚和姚夕雾妈妈离婚那段时间,是有些,不适应。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他似乎不想多聊这个话题,站起来,对林织秋伸出手:“走吧,带你去买几件换洗的衣服。”
林织秋跟着站起来,给自己打气,“没错,没有什么问题是时间解决不了的。”
“走,我们要去买买买,我要花钱!”
姚郁庭宠溺的摇摇头,跟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