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耀八十三年,大寒,汐止宫。
飞雪漫天,阴哀劲风似乎为这极寒添了层透明利刃,将人割得鲜血横流。
偌大皇宫内,金鎏檐瓦蒙了层厚白雪毯,与殷红宫墙形成刺目对比。
“哈哈哈!快吃啊!你这只恶心的猪!啊哈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女声仿若一柄巨斧!将这寂静雪夜劈成两半。
身着凤凰华服的皇后与这残破宫殿格格不入,此刻她正用帕子抵住鼻孔,狂热兴奋地瞧着脚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满脸脏渍的狼狈女人。
风水清趴卧在泥水结成冰碴的地面,躬身缩成一团,舔食脏碗内早就酸臭腐烂的泔水,如蝼蚁般。
胃内翻滚如汹涌海啸,她却不敢停止进食,因只要稍有缓顿,她那刚出世的孩儿,将在她眼睁睁地注视下,被生生捅进一把匕首!
那是她怀胎十月,经历撕裂肺腑之痛才诞育的孩儿!
幼嫩婴孩的哭声渐弱,风水清心头倏然收紧!
她拼着浑身最后一丁点力气,从地上匍匐着爬到锦衣华服的女子面前……
“我和你拼了!”
“放肆!你这贱女人!”
一道阴鸷狠绝的男声陡然传入屋内!只见那身着明黄团龙纹袍的男人抬脚一踹!正中风水清太阳穴!
她脑袋顿时嗡嗡重响,狠摔于地面……
“喀嚓……”
手腕传出骨头断裂之音,原是她已几月未能好好进食,脆弱唯剩骨架的手腕就这样被直接摔断。
风水清顾不得切肤之痛,忙看向李嬷嬷手里早被鲜血洇透的襁褓。
泫宸安见她那凄楚模样,嫌恶无比:“快把那孽种还她!朕看到她们母女俩就恶心!”
语落,他牵起皇后风婉柔一双温热小手,满眼关切,“柔儿你没事吧!”
得皇帝命令,李嬷嬷将手中之物扔到风水清面前。
“孩子……我的孩子……”风水清颤抖着呢喃,用一双生满冻疮的干枯之手……将那血襁褓瑟瑟抽抽搂于怀中。
可那弱软婴孩,已唇白面僵,再无生气。
“泫,宸,安!”
风水清意断念决地抬起头,幽戾盯着面前令她受尽苦楚的天之骄子,从牙缝中狠狠挤出他名。
“大胆!朕的名字你不配叫!来人,割下她的舌头!”
摧心剖肝之痛霎时将风水清彻底吞噬!
她恨啊!她好恨!
泫宸安得意而笑,居高临下忘形睥睨,“为利用你家族助朕坐稳皇位,朕才留你多活一阵!否则你与那魔头行苟且之事后,朕就应杀了你!更何况还容你生下与他的孽种!”
言毕,他将浸满鲜血的破烂襁褓一脚踢飞!
“唔唔!”
风水清欲语反驳,却因失去舌头,只得悲愤呜咽。
“哦对了!”泫宸安指点额角,笑意盈盈,“你们风家通敌叛国,被朕下旨诛了九族!估摸这会子应在br>“唔唔唔!!!”
闻及此言,风水清筛糠般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拼尽力气拖着残弱身躯向前爬行,眼底猩红胜血,看样子誓要与泫宸安同归于尽!
可她太过孱弱,未等爬出几步便被太监钳制双臂,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晦气的脏东西,皇上,咱们回去吧!”风婉柔摇了摇泫宸安手臂,娇滴滴讲道。
“好。”他搂住她的纤细腰肢,对上风水清狠绝幽怨的双眸缓缓吩咐:
“这眼神太过不敬!将她双眼挖掉,砍断四肢,扔去乱葬岗埋了。”
……
风水清再次恢复意识时,鼻内尽是酸腐恶臭的烂草席气味,耳畔传进秃鹫分食她肉体之音。
失去双眼的她无法看到飘雪,却能感受到那寒意落于面庞,融化成冰凉**。
犹如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被泫宸安与风婉柔活活搅烂化成血水!
她就这样,在滔天恨意与凄风苦雪中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
怨念从四面八方萃聚,萦萦笼罩于她胸腔内挥之不去:
若有来生,我定要亲手将你二人……
虐!诛!之!
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
不知是错觉,抑或恍惚,竟闻得一道凛冽颤抖的男子声音……
“风水清……我又失去了你……”
……
“宿主!您醒醒呀!太阳晒屁股啦!”
“唔……”
风水清被奶里奶气之音搅得太阳穴生疼,只得努力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
这不是,桐语书院?
我怎会在这?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宿主您没死呀!您重生啦!”
什么?!
怎么心内暗语还有人回应?而且……重生又是何意?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甜甜系统!会移动至死前怨念极大之人的身上,助其重生。上一世,宿主您含怨而死!所以小甜甜就来找您啦!”
风水清翻了个白眼,“小甜甜”这个名字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她心底确是含着滔天怨念。
前世,她痴情错付,倾尽首辅风家资源,助五皇子泫宸安夺嫡登基。
泫宸安也曾口蜜腹剑许诺她,待坐上皇位,册她为一国之后。
殊不知,登基大典那日,他亲颁圣旨,立风水清同父异母之妹——风婉柔,为大耀皇后。
将她封为清妃。
泫宸安说这是为她好,中宫之位多人觊觎,若她登上后位难免日日烦忧,操事劳心,他心疼。
即使入宫后,他从未碰过她,也从未正眼瞧过她。
风水清仍旧信他如命,因她爱他至骨髓里。
登基一年后,泫宸安震惧九王爷泫宸魈势力,将她当做弃子,用一碗掺着春柳药的松茸粥陷他们于罔顾人伦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