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话说到一半,却被孔昭仪打断了:“去就去!”
往日里木讷如泥像的孔昭仪,此时依旧沉着脸,一双眼睛满是冷光,带着些许快意:“德妃娘娘从未用过假装流产这种下作手段,难道还怕金吾卫查么?只怕最后查出来猫腻的,是阿赫雅姑娘吧。”
阿赫雅似乎气得脸色涨红,愤愤道:“那咱们就去陛bsp;她死死地盯着德妃,一字一顿:“只怕……德妃娘娘不敢。”
德妃敢吗?德妃自然是不敢的。但此时,她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这是阿赫雅与孔昭仪商量好,做的一场戏。
阿赫雅与德妃起冲突,孔昭仪就故意站在德妃那头,面上是替德妃说话,实际却在几句话之间,就把德妃架了起来。
如今的德妃,是骑虎难下,不仅不能装傻避开金吾卫,还得主动要求谢桀彻查。
德妃反应过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望着孔昭仪的眼中满是怨恨。
孔昭仪!自己从未为难开罪过她,她竟帮着阿赫雅,这样算计自己。
德妃已经全然忘了,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将孔昭仪的家人推向死亡的,又是如何在朝堂上将此事压下,让孔昭仪这个孤女无处伸冤的。
在她眼中,何家愿意留下孔昭仪,已经是大恩了。孔昭仪在宫中过了这么多年富贵日子,凭什么恨自己?
可孔昭仪记得一清二楚。
孔昭仪像是一棵枯死的树,站在原地,承受着德妃杀人似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面色平静,眼里的仇恨却像浪潮,翻涌不绝。
“德妃娘娘,您敢么?”孔昭仪与德妃对视,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冷冷问道。
德妃咬紧牙根,从牙缝里挤出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来:“……敢。”
“敢什么?”
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阿赫雅回过头,就见谢桀站在不远处的桃树下,直直地望着自己。
阿赫雅眼皮一跳,低下头去,跟着林中跪拜行礼的众人齐声道:“参见陛下。”
谢桀缓步走过来,先将面上有孕的德妃扶起,又将阿赫雅藏在身后的手拉出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这是什么?”
阿赫雅抿了抿唇,垂着眼,小声道:“鱼泡。”
她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受了惊吓,又强撑着不肯示弱,直到此时见到谢桀,才卸下了浑身的防备,委屈地抓住他的手,轻轻唤他:“陛下。”
她只叫了这么一声,便哽咽住了,眼尾红了一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德妃看得眼睛都快喷火了,双手搅着帕子,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阿赫雅还在装。
她在谢桀面前,可不是能拿着血鱼泡这种骇人的东西,还面不改色的形象,此时便眼巴巴地望着谢桀,两根手指拎着鱼泡,仿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谢桀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瞥了周忠一眼。
周忠立即走上前,双手接过了阿赫雅手里血淋淋的鱼泡,还不忘殷切地让人去打盆水来,供她洗手。
等阿赫雅把沾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了,谢桀才顺势抓住了她的手,接过一旁宫人递过来的帕子,替她擦干,语气微凉:“现在可以说说,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