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后。

天帝历经最后一世归位。

他本还曾责骂过阎君那家伙怎么不听自己的话，没在每一世唤醒他的记忆，结果知道是浮燃和云凌发现了不让，他真完整历了百世劫难。

“我二人前来接陛下回天。”

檀临和一个天帝看着陌生的人来接他时，他还死活不肯走，就盯着人家看了半天，许久才指着人家，想起是洛阳城做滕叔见过的吴子恕。

“你这孩子，成仙了！”

他看吴子恕玉树临风的样子，这郎君不再是身体羸弱的凡人，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人肩膀，感叹一句，“不错，属实不错。”

他也不知道子恕是怎么成仙的，但看一个弱不能吹风的人变成如今的样子，感慨自己曾经的确是不会在意这些。

在回九重天前，天帝意外地想先去瀛洲看看亲女儿，他于是拉住檀临和子恕：“浮燃她……也不知道她还是否恨着朕。”

“恨不恨我也不敢妄言，但是她让我带小云宋也来接外公，我想浮燃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哪知云凌领着小云宋出现，他明明不来的。

只是小云宋非吵着来的时候，浮燃松口了。

“外公？”

天帝惊诧地看着云凌身边那个眼睛像云凌，鼻子像浮燃的姑娘，也想起她就是在吴子恕家跟自己被困的少女。

原来那时候他就见过了自己的外孙女，骤然心头一酸的天帝，无比懊悔当年觉得自己有后代便是有缺点的愚蠢想法。

“你叫，云宋，好名字！”

天帝由自己的外孙女引着去往瀛洲仙境，四个人都对他没有什么恶意，不代表浮燃会不记恨，所以他全程都有些忐忑。

一直到落地瀛洲突然不敢往里走，天帝是被元婠司命家小姑娘，还有敖睿那龙儿子热情牵进殿里去的。

他一进去，就看到殿中放着浮燃的玉清琉璃灯，这盏灯被自己弄碎过，但已经看不到任何破碎过的痕迹了。

“无论如何，欢迎。”

浮燃从里头走出来，那时云凌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殿堂，由父女二人隔着灯说话，她语气平和，“历经百世，陛下应该再也不会看轻除了你自己之外的人了。”

“燃儿，你还是不愿改口叫爹爹吗。”

天帝只在意女儿是否还在记恨，他不求浮燃能原谅自己，只求这百年的历劫惩罚，能让她稍微消气。

其实浮燃已经放下一切了，只是会在偶然之间想起可怜的母亲，然后会感慨自己没能护住她。

“我会逐渐去习惯称呼一声父亲，再多我可能也没有办法。”浮燃十分诚实地对着天帝说来，目光挪到灯前，“曾经，我原可以成为那种爹爹来爹爹去的女儿。”

便是当年天帝帮她炼制玉清琉璃灯，那个时候愿意认她的话，浮燃绝不会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只是后来伤害瀛洲，害死母亲，浮燃才再也成不了天帝的乖女儿。

“那你要朕以命抵命吗……”

“不，我要做父亲的继承者，九重天储君。”浮燃摊牌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厉害，以至于她明明平静地说话，都让天帝感受到了女儿的成长。

浮燃不再是从前听山门话的乖乖女，也不是冷若冰霜的九天神女，她是冷静理智要储君之位的大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