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高阁之上,浮燃原本想在人皆散去的时候,独赏清月,思念她那回了魔界的云凌好师兄。
结果这场热闹让她不由得起身来,带霖天一起看看怎么回事。
“女……女君,都是小的没能制止这位客官,惊扰了您……”小二瑟瑟发抖地指着那闹事的散仙模样之人。
是个大叔。
浮燃静静看着那人砸东西,本按她的暴脾气肯定是让霖天揍一顿,然后拖出去赶走,结果今日闲来无事,有心听听这人的困心遭遇。
“看他如此失意的模样,大概是跟莫白一样没得心上人喜欢。”浮燃很遗憾见证了那堕仙的痴情,却为元婠和司命办了婚事。
这话一出,天帝变的散仙大叔回头来指着浮燃:“错,我只是跟妻子生死相隔而难受,这心它真是会疼的。”
正是不久前失去母亲的浮燃,她能共情这话,只不过全然不能知道眼前人是天帝。
霖天看大叔的模样不像什么戾气很重的妖魔鬼怪,便站在一旁由着浮燃唤小二再上酒,他只守着今夜突发兴致的浮燃就好。
“前辈大叔怎么称呼。”
“我的姓名连自己都忘了。”天帝摆摆手看着浮燃,心虚地让她只唤自己“散仙大叔”就好,“小姑娘把瀛洲治理得如此繁华,真是本事!”
他变作陌生人可以尽情夸奖浮燃,然而做天帝的时候却端着架子死活不愿承认,女儿只要有心,做什么都十分得心应手。
浮燃两杯酒下肚,听着夸赞摇摇头:“这不过是表面繁华,有些隐藏的危机我也很难解决,烦了好些日子。”
她想要瀛洲脱离险境,然而似乎只能去求自己那可恶的亲爹相助,着实是个笑话。
天帝知道她在为什么而烦扰,风吹来突然清醒三分,冷静地看着女儿:“有什么难处,不如讲来让我帮你想想办法?”
然而这话着实是太过唐突了,他一个本是要被扔出瀛洲的闹事散仙,怎么能突然问堂堂女君口中危机!
霖天提防地上前阻拦醉酒的浮燃说话,他望着那大叔直问道:“前辈甚至都不愿透露姓名,打听我瀛洲事未免太让人怀疑你的目的?”
“无事,这天上地下的,除了那连女儿都可杀的狠心人,不会有别人再想把瀛洲变成一座荒岛。”
虽是醉酒,但心里无比清醒的浮燃,她让霖天靠边乖乖站好:“又不是我那亲爹来此,不必大惊小怪。”
她倒也没跟陌生人提水脉危机,但还是和散仙大叔喝了个通宵。
那后半宿天帝望着心事重重的浮燃,才知道原来她根本没因为登基为瀛洲女君,便能放下之前的仇恨。
可是为什么非要放下呢。
其实天帝只是看惯了九重天人听话或潇洒的模样,那些遇事的神仙要么压抑自己的心思,要么闲云野鹤靠时间遗忘。
他本人当真是少见神仙会执念至深的,万万没想到这跟寻常神仙完全不一样的,偏偏是自己的女儿。
“女君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伪装人间散仙的身份,自然可以假装不知浮燃是帝姬。
浮燃趴在桌上,看着那空酒杯说:“狠比魔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