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能去瞧瞧姑娘一眼吗？”

这个请求不论是对谁来说，都有些莫名其妙。

可因为这是在绥安侯府，阮南舒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冒犯。

“你刚才说，是谁让你来的？”她问。

中年女子回道：“是小侯爷。”

江琊身上的侯位已经收回了，若是新人，定是只会称呼他大人，而不是称呼为侯爷。

更何况是小侯爷？

所以这中年女子，肯定是当初跟过老绥安侯夫妻的下人。

“你先进来等等吧，别在外面候着了。”

阮南舒说完去穿衣裳。

等人进来，她也从屏风后头出去。

屋中站着的中年女子容貌端庄，只是脖子到嘴角上一片烧伤的痕迹，证明她曾经有过一段惨痛的经历。

而她见到阮南舒之后，目光便直勾勾盯着，那双相较年纪显得沧桑许多的眼中，饱含着复杂交织的情绪。

一瞬间，阮南舒觉得好似有个人，在透过这双眼睛，穿过长长的岁月，看向自己。

“嬷嬷可有什么话想说？”阮南舒虽不认打扰她，可还是怕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开口问道。

中年女子这才回过神来，朝着阮南舒行了一礼。

“方才对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莫怪。”

阮南舒挠了挠脸，说不出来的别扭。

“既然看过了，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中年女子说道。

莫名其妙的，好似进来，就只是如她所说，想要看一眼。

阮南舒想阻拦她，问个清楚，可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直觉告诉她，她需要跟上去问明白。

是以不顾江琊先前的劝告，还真跟了上去、

中年女子似是没有发现她的跟随，从侯府的后门出去之后，便走上了一条小道。

绥安侯府建立之处远离市区，并不繁华，所以深夜时，四处都是寥无人烟。

而这条路通向的更是靠近郊外，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要不我先回去吧，既然是江琊叫她来的，他肯定认识。赶明儿我找她问问就是。”阮南舒是有些怕的，在心中小声与系统商量起来。

她今日会跟出来，纯粹就是系统从中挑唆，使她对中年女子的行踪也好奇起来。

所以临时生出了退缩之意，系统也不会答应。

“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宿主现在临阵逃脱可不好。而且我敢保证，她身上绝对有一个惊人大秘密，等着宿主去发掘。”

阮南舒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在这种大事上，系统何时骗过宿主？宿主只便看着就是。”

眼看着前面中年女子已经停下了，阮南舒于是就没半途而废，找了个隐蔽的树后躲了起来。

就看见中年女子拿着一个篮子放在了一片空地上，随后点了把火，烧起了纸钱。

“先前夫人虽与老奴说，不是逢年过节到忌日的时候就不必来祭拜，可今儿个特殊，夫人就原谅老奴过来打扰吧。”

中年女子将纸钱一把一把投入火中，眼中皆是怀念之意。

“小侯爷今日回来了，老奴瞧着他虽然有些倦容，可精神头却是好的，没有夫人所担心的那样一蹶不振。老奴想着，恐怕除了小侯爷自己争气以外，也有他身边那位女子的功劳。”

说到这儿，中年女子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膝盖，“瞧老奴这记性，说来说去，竟是把最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小侯爷要成亲了，少夫人老奴替您看过了，虽说只是一面，老奴却知道她是个极其和善温柔的主儿。瞧着小侯爷对她也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两人必定十分恩爱。夫人泉下有知，也跟老侯爷说上一声，你们都能安心了。”

自说自话的几句下来，中年女子几乎已经交代了她所祭拜的是何人，阮南舒也知道她今天之所以莫名其妙的来看自己，也只是想延续故去之人的念想。

如此忠仆不多见，这么多年都还忠心耿耿，足以证明老绥安侯夫妻曾经对下人也一定很好。

“时间也不早了，老奴也不能总来看您，免得抖露了风声，让您过的也不安静。这就走啦，您好好照顾自己，等看到小侯爷娶妻生子，老奴就下来继续伺候您。”

中年女子说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那满地的纸钱烧得干干净净，火焰熄灭之时，风一吹就散了个干净，飘扬在天地之间。

想必经过一夜，就不会再留有祭拜的痕迹。

这么多年，中年女人都是如此。

可这一次不同，不过是一转身，她就瞧见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当即抬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