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南雍王话语中对宋清佑袒护的意思,阮南舒心中便是一凉。
江琊也听不下去了,想上前与南雍王说明情况。
谁知后者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有他敢上前,这事儿便不能善了的意思。
考虑到宋清佑的死确实是个麻烦,江琊不想节外生枝,让阮南舒牵涉其中,也就只能退后一步,任由南雍王威胁她。
也算是给她长个记性。
“既如此,王爷想要怎样?”
阮南舒此时已经不慌了,或说她知道慌乱是最没用的反应。
这般态度看在南雍王眼中,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毕竟在她看来,阮南舒就是个手艺不错,又有点小手段的平凡女子。
却没想到在生死之间,她竟也有这样坦**的魄力。
“一命换一命。拿你的性命来换庆平侯的命,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这并不是阮南舒设想中的结果。
但也只能证明,她看错了南雍王。
“我倒是愿意一命换一命,毕竟若以我的死,能平息王爷的麻烦,倒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至于死得其所,我却并不这么认为。”
阮南舒嗤笑一声,“给一个人渣赔命,我的死因,只会是被冤死。”
一副毫不畏惧、英勇赴死的模样,倒是将道德的枷锁,都扣在了南雍王的头上。
南雍王不由微微挑起眉梢,“你不想死?”
若非眼前人是整个南疆的主宰者,阮南舒是真想翻他一个白眼。
不过因为现在小命都要不保了,她也顾不上其他,面上的神情更不好看。
“我是死是活,不都是王爷一句话的事情?您要我死,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未必没有。”南雍王卖了个关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若是供出来真正杀害庆平侯的凶手,本王就能放你离开。”
此言一出,阮南舒眉心紧锁。
“我说了,人是我杀的,王爷究竟想如何?”
“能切断一个人的脖子,需要不小的力道,若非习武之人,未必能做到。我记得你从小便未习武艺,更不想有这么大力气的人。可见,你是在给人顶罪。”
说罢朝着她身后看了一眼。
江琊就站在她的身后,即便她不回头,都能感知的到。
“王爷试探到现在,就是想诱导我指认旁人吧。可是不巧,我确实有这个力气,您若不相信,大可再找个人送到我面前来,我亲自宰杀给您看看。”
她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更不想江琊受到任何牵连。
两人如是对峙,气氛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就在江琊都忍不住,想要制止南雍王的行为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南雍王妃的声音。
“王爷好端端的,吓她作甚?”
话中颇带几分不满与怪罪。
南雍王这下上真的装不下去了,细看之下,神情中还带了几分慌张的意思。
阮南舒微微一愣。
转头看向江琊那一言难尽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然后狠狠抽了抽眼角。
合着刚才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试探她对江琊有没有包庇之心。
只能说,南雍王这么大年纪虽没有孩子,但童心是一点也没少。
“行了行了,都赶紧走。”南雍王做出轰人出去的动作。
阮南舒不由往宋清佑的尸体上看了一眼。
在场这么多人,似乎都不曾注意到他,更显得这具尸体的苍凉。
“可庆平侯的死......”
话音未落,就见南雍王一瞪眼,“区区一个没有实权的小侯爷,难道还要本王在意他的生死?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这事儿交给本王。”
方才说了那么多,竟都是试探,在对待宋清佑的死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异常的平静。
宋清佑大概到死都没有想过,即便他过了二十多年众星捧月的生活,到头来却没人在意他。
真是讽刺,也是活该。
碍于南雍王妃还在外面等着,南雍王直接叫人将宋清佑的尸体收拾好,打算加急问问贵妃如何发葬。
当然这些事情都与江琊和阮南舒无关。
他们一言不发地相携离开,每走两步,就瞧见了在外面等着南雍王的南雍王妃。
瞧见她的时候,南雍王妃明显是担心的。
她伸手轻轻抚过阮南舒的脖颈,眼中一片爱怜之色。
“受伤可严重?”她问。
阮南舒摇了摇头,摸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片鲜血的黏腻,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些血都不是我的,是庆平侯的。王妃不用担心,我没受伤。”
可宋清佑的为人,南雍王妃是十分清楚的,当下狠狠说道:“庆平侯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阮南舒若不是有哪些倒霉符,只怕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就只是受了一点点小伤。
但这些无需与外人说起,便没说话。
好在南雍王妃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你们先回去吧。回去好好洗洗,再睡一觉修养修养,往后,便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阮南舒点了点头,随着江琊离开。
平日里赶车的都是肖庞,就算肖庞不在,江琊身边自也有不少能赶车的人。
可今日不同,他让阮南舒先上了马车,自己坐在了前面赶车。
“你不进来吗?”阮南舒掀开帘子,疑惑地问了一句。
江琊没说话,就只是抖动缰绳,驱使着马迈开脚步。
夜色静谧,将不说话的两人衬得更为沉默,阮南舒也不自讨没趣,回了马车中安静坐着。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难受。
她知道江琊生自己的气,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