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说的真不是夸张的话,从他走后,阮家便陆陆续续来了三日的客。
他们一个个的都乘着马车,衣着光鲜,见到阮老太爷便是一番大聊学问,角度无一重合,却都是以阮老太爷的观念作为中心思想。
阮老太爷也许久没有空闲与人论道了,干脆将这一群“文人雅士”聚集在一起。
虽无曲水流觞,也是竹深雅致。
阮南舒却从中窥得了真相,但见祖父高兴也不戳破,每日变了法儿地做好吃的,以犒劳这些哄他祖父高兴的“演员”,直将他们馋的不愿走,这么一聊便是七八天。
于是没过多久,小郢村有一名隐世大才的消息,便传遍了半个南疆。
本村的人半信半疑,邻村的人却坐不住了,纷纷过来打探。
知晓“内情”的人中,不乏有嘴碎的,逮着那些邻村的人便劝道:“你们可别被这所谓‘大才’给蒙蔽了,那就是个不管百姓死活的黑心昏官,叫自家孩子跟他学,怕是根都要坏咯。”
岂料“好言相劝”,却只得来对方怀疑的一个白眼。
“我那小姑子就是嫁到云水县的,她前两日回来省亲,都不知晓县令被流放的事儿,你们倒是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不想咱们村孩子来求学,所以故意编排吧。”
小郢村村民自是不高兴,啐了一口,“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们只管送孩子来学,学成个黑心肝的,有你们哭的。”
说罢愤愤离开,只心中多少有些狐疑,那竹林中的老县令,是不是真的犯过事儿。
这场论学之后,竹林便热闹起来。
小郢村周围的这几个村庄,许多年都没出过这么厉害的学者了,是以邻村有十几家都来问询。
在听说阮老太爷收的束脩比镇上一般私塾还便宜不少,他们便纷纷拍板交了钱,只待明年春播过后来学习。
这下小郢村的族老们就坐不住了,特别是事先跟阮老太爷提过此事的四长老,今番竟亲自上了门。
阮老太爷倒是没有拿乔,亲自招待了他,说明自己不在村中办学的难处。
“早几日我也找村长谈过,只是村长觉得,小郢村的孩子们求学也混不出名堂,便回绝了我。”
言外之意,不是他不向着自家村子,而是小郢村的村长亲自拖了后腿。
院子里正端茶倒水的是阮清安,她年岁还小,又是执拗脾气,前段时间也是被气得不轻。
此时也不管四长老已经沉下的面色,添了一句,“村长还说祖父会误人子弟,带坏小郢村的孩子,所以祖父才不教的。”
这话简直是将村长的遮羞布都扯了下来,阮老太爷自是训斥了一声,让她下去。
可听那并不严厉的语气,就知晓阮清安这一状,也是告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四长老的脸上立即又惭愧了起来。
“这事儿确实是村长做的不地道,我这就去说说他。”
话落,人便是告辞离开,像是不早早解决,便没法挺直腰杆儿地站在这里。
阮老太爷的气儿这才算是顺了,小老头也不做社恐宅了,每日出去走走,见着个顺眼的小孩便教两个字儿,对自己的新身份简直是适应良好。
而见他重新振作,阮南舒心安的同时,却也带着半只烤全羊作为谢礼,扣响了江家的大门。
“今儿是什么日子,这么隆重?”江琊望着那火架上炙烤的羊,微挑眉梢。
“自然是来谢江大人雪中送炭啊。你找的那些个‘徒儿’,可把我祖父哄得是喜笑颜。”
见她如此通透,江琊倒也不再隐瞒,只坐到她身边,笑问:“怎么发现的?”
“祖父虽有学问,但绝对不是教出那么多成功人士的大才,否则先前他被罢官的时候,南城太守也不敢挑他顶罪。何况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危难之际一拥而上,未免太巧合了些。”
她向来聪明,猜中倒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