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虽然现在也是风雨飘摇,但远远没到朝代末期那样的地步,百姓们或许有怨言,但大部分人是绝对不愿意也不敢反抗官府的。
是赈灾的这批人,是祁州上下那些不干净的手,活生生逼着难民造反。
然后死民变加剧,永登被破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镇压民变。
临洮稳如泰山,附近县乡只为自保,整整十天,一个个都眼睁睁看着永登沦为人间炼狱,却没有人组织兵力镇压难民。
李子卿甚至觉得若是自己再晚上半个月,怕是都没人会出来管。
祁州这地方一向都是这样,朝廷不想管,边军不敢管,连赈灾都能拖成这个模样,起了民变没人管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管怎么样,只有用最快的速度镇压民变安置难民,才能还祁州一个太平,也为她自己挣的些政绩。
眼下还没到和临洮那帮人算账的时候,永登这个贼窝才是最大的问题。
踏雪的马蹄声很清脆,身后绵延极长的军伍带来的喧嚣和安全感让李子卿有了些放松,然而也正是这种放松,才让她开始在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这些东西。
她在赌。
赌朝廷的公信力,赌她长公主殿下的名头给难民们带来的压迫感,赌永登叛军里面领头的那些人没有过硬的军事素养和更大的目标。
要派军队守住要道,就得分兵,要看住永登,就得看住永登的四个城门,一旦城内叛军不管不顾主动出击,这一万多数量可怜素质不齐的军队完全不可能正面阻挡住疯了的难民。
而且一旦正面败了,整个永登周围就完全没了守卫力量,到时候天知道难民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也许那几个县的县令早就在心里骂开了,李子卿这一系列的举动真可以算得上不知兵。
的确,若是换一个当兵的将领过来,最大的可能就是拉着这批军队赌上一波,决意攻城,拼的就是正规军战斗力大于难民,一旦打下了永登,整个难民叛军就不再是问题。
但这个方法都不适合李子卿,强攻太冒险,对峙太花时间,如果她只是个官僚,那完全可以选择这样去做,反正死再多人也跟她没关系。
但某种意义上说,整个祁州都是大唐子民,民变持续一天,就有更多的人去死,攻不下永登,就会让民变继续扩大。
所以她只能用这种笨办法,看住永登,一点点分化难民,让那些只是被裹挟并不想反抗官府的难民脱离出来,然后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次民变。
一切都要看永登里组织起这场民变的那些人本事怎么样了,一旦民变扩大,这一系列事情就会压在李子卿的肩膀上,将她彻底的从朝堂推远,说不定连太后都会翻脸。
她揉揉眉心,只感觉压力大的有些喘不过气。
半年没下雨的祁州土地显得有些干枯和荒凉,从北边吹来的风没有带来草原的气息,反而越发让这种荒凉爬上了人的心头。
前方已经到了岔路,李子卿勒住缰绳。
要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