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城的事情告一段落,抓的抓用刑的用刑,抄出来的粮食一半送到后面给萧平周转安顿难民,一半用于就地赈灾,总的来说还算是有条不紊,起码百姓们渐渐安定了下来。
李子卿也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呆着,好歹是来赈灾的,不管怎么说都得走完整个河南道。
于是在这天清晨,钦差行辕,也就是公主车列,再次出城了,和上次入城时不同的是,这次有许许多多百姓沿着两旁默默送着,马车到了哪儿,就有许多百姓跪伏下去,端的是庄严肃穆。
但这种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钦差行辕出了城门没多久,就急急的转了回来。
面色凝重的李子卿让车列一路开到了那座还没收拾的府邸前,脸色凝重的下了马车,手上拿着一封军报。
看着走过来的顾怀、关子骞和卓兴怀三人,她面色凝重:
“永登...起民变了。”
......
永登城,祁州十七城之一,虽然在户部登基簿子上是个县,但实际上坐落在临洮旁边的永登已经不比州都逊色多少了。
也得亏祁州的最高行政机构在临洮,要不然整个祁州估计都要陷入政令不达的瘫痪状态,毕竟要是在永登的话,现在能活下来多少官员还很难说。
十天前,原本在城外无害的难民们忽然举起了武器,在永登五千守军一战而没过半之后,永登几乎已经没办法再守了。
难民们不是起义军,大部分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抄起家伙想活下去,所以永登被难民们攻陷后几乎处处可见明火,烧杀抢掠一事在每个街头都在发生。
农民起义要考虑治理,难民造反就只是想活命,这有本质上的区别,也是为什么临洮官员敢欺上瞒下的原因,毕竟难民们在成群的兵力前,总是要散伙的。
身为明教的高级传教人员,姚承志在攻陷后的永登地位自然是比较高的,他带着两个亲近的明教教徒从永登街上走过,看着两边面色狰狞的难民有些皱眉。
大概是看出了姚承志的心情不好,两个教徒一路上都没敢主动开口,但眼下已经要到县衙了,才开口劝到:“姚护法,咱们真的要劝右使回江南吗?眼下永登都已经打下了,右使正想对临洮动兵,若是触怒了右使...”
姚承志脚步没停,脸色更差了:“打临洮?只打下了一个永登,难民就散了快一半,还有多少愿意去打临洮?”
他指着一个从豪门大宅里抱着些零碎欣喜若狂的难民汉子:“管这些叫兵?”
难民汉子本来看见有人指着自己正欲发作,但等看清了三人白衣白帽的打扮,知道是明教中人,便一声不吭灰溜溜的走了。
姚承志叹了口气,带着两个教徒加快了脚步。
他至今都还记得十天前永登城破的那一天,整个永登城弥漫的血色,当然对眼前这些小偷小摸的行为不以为意。
明教发源于波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只信长生天,南边的南乾因为皇室风气崇信佛教,于是从江南传过来的明教也就只有在祁州平凉附近有些影响力,在这次民变之后,祁州明教地位最高的右使就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个发展教徒的好机会,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传教活动。
教徒们穿行在难民之中施粥布道,免费给难民们医治开药,告诉他们朝廷的压迫就是那改在头顶的黑暗,只要打破它,人人平等幸福美好的生活就会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