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楼上,萧平静静的站着,听着风声带过来的灾民们的欢呼声,跪拜声,闻着空气里的血腥气,突然有些感叹。
看,百姓就是这么好骗,很多时候经历过的一些磨难往往会被他们遗忘的很快,仿佛只要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抓住,然后舔一舔伤口,就继续苟延残喘。
殿下有句话还真没说错,大唐的老百姓是天下最好的老百姓,他们要的不多,只要有两块地耕,保证自己的口粮,到了年底不会因为交税家里变得空空****,儿女能逢年过节扯两块布做身新衣裳,老爹老娘也不用年纪大了就背到山上丢了任其饿死,对于百姓来说,就是很好的日子了。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往往还达不到,百姓们只能把标准放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到连活下去的希望都看不到的时候,他们心中就会有一团火,而一旦这团火被点燃,整个大唐...就将灰飞烟灭。
萧平很认同李子卿的说法,甚至感到有些诧异,因为这些东西不像是一个生长在深宫的长公主该懂得的。
长公主该是什么样子?就该是不谙世事,然后老老实实当个招牌,等到有一天找了驸马,就出宫在公主府里慢慢变老,直到被所有人遗忘。
这么看起来,殿下还真是个异类啊。
对于这一点萧平还是有评价的权力的,因为他不止一次听到过李子卿天马行空的想法逻辑,最关键的是,事后想来,这些想法逻辑,居然...还有些道理。
听着像不切实际的疯话,却能让人深思,那就说明殿下不是无的放矢。
然后就是长安,风起云涌,萧平当初没有猜到这么多事后面都有李子卿的影子,但也多多少少觉得那些事有点奇怪。
直到被李子卿救出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而昭狱前后,萧平的人生更是拐了一个大弯,现在的他连信都没往益州写过,俨然已经是把自己当成了死人,而益州那边,果然...也没有回信。
这样也好,就是不知道青竹怎么样了。
旁边一个锦衣卫正在对萧平转述行刑的场面,萧平走了会儿神,思绪却是不知道飞到了哪儿。
过了许久,他才回神,笑了笑:“走吧,该回去了。”
“公子不看了?”
“既然灾民已经有了反应,那就不用看了,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开城让难民进城,要安抚原住民,要整理籍贯,登记性命来历,又要约束他们不能和原住民起冲突,事情...还很多。”
锦衣卫挠挠头,只感觉一想就有些头疼。
他扶着萧平慢慢往城楼下走去:“公子,殿下难道打算在原武一直待下去?”
“待不了几天了,等到把账目清点完,就该动身了,河南道那么大,原武待一天都算多。”
“感觉公子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锦衣卫的账房先生。”
萧平愣了愣,随即洒然一笑。
不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