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衙门的人巡过来了，摊子一收跑了就是。

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摊贩和城管的对抗了。

不过葫芦巷子外面，确实是多了不少小贩，那些有些独门手艺的早点摊子，是锦衣卫们早上进衙门之前最喜欢的。

锦衣卫现在有多少人？加上还没收编的编外人员，三千多了。

衙门里有多少人？除去盯梢的，外派的，出差的，值勤的，怎么也得有个千把人进进出出吧。

这就是商机，这就是小贩们愿意在这里摆摊的理由。

张九四就是这么个有些眼光而且在这几个月多少挣了些钱的小贩。

张九四家住在南城的贫民窟，平时也没点什么手艺傍身，只能是满长安的找零工做，有天早上过葫芦巷子，给大人物们搬东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葫芦巷子门口的早餐摊子挤满了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当天回去，张九四就和妻子合计起来了，这个时代的百姓啊，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只要能看到盼头，鸡叫起床三更睡觉白天忙的脚不沾地一点都没问题，正好张九四最近有了个儿子，就生起了些心思。

自己虽然不会做什么吃食，但妻子手艺好啊，当年自己没讨妻子之前，她就是跟着她爹开点心铺子的，自己只要出点苦力...

摊子就这么摆起来了，锦衣卫衙门开门早，他们就起得更早，提前一天就准备好食材，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什么油饼馒头饺子荤粥，通通弄些出来，只要锦衣卫们没吃早饭，在摊子上总能找到他们想吃的。

然后就是出摊，占个好位置，架起锅炉座椅等着那些锦衣卫们三五成群的从朱雀大街走来，转进葫芦巷子，然后看见摊位之后呼朋唤友过来吃点吃食。

还别说，这生意...还真是好到没边了。

四五个摊子，少说也有几百个人来吃早点，而且都差不多挤在一个时间，有时候忙起来张九四恨不得自己和老婆多生出两只手来。

而且跟在外面摆摊闹事的客人衙役多不同，在这里摆摊，那些往日横行霸道的衙役们根本不来，好像葫芦巷子里住着什么吃人的东西一样，那些锦衣卫们多少也算客气，给钱也大方，唯一有一次有个外地人锦衣卫喝不惯油茶，嚷嚷着不给钱，给那据说是什么指挥使大人一顿拾掇，从那之后锦衣卫们吃东西都老老实实的。

这可真是神仙日子啊--张九四一边摆着座椅一边想。

初冬了天亮的晚，张九四和妻子忙活着嘴里吐出的白气好像凝结成了实质，在这样的天气，他们是舍不得买新衣裳加的，所有的钱都要存到过年，所幸旁边的炉火能提供一些温度，还有忙活起来之后就感觉不到冷了。

张九四再次擦了一下桌子，看着正擦着汗揉面的妻子，心里满是快活。

这些日子忙是忙了些，可也就早上这点时间忙，自己也不是没想过把摊子开到中午晚上，可那会儿吃饭的人少，外面已经有两个最早来的摊子在摆了，自己要是再来掺和，指不定要生什么龌龊。

做小生意还是得讲究和气，这些日子存的钱，就够年底置办些东西，好好给还小的儿子准备些钱，让他以后学点字了。

自己这辈子活的这么糟蹋，可不能让儿子也这样啊。

张九四把筷子摆在桌子中央，很细心的擦了一遍筷子，心里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