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身份特殊，用来给长安赈灾贪腐结案，正好合适。”

李子卿修长的手指将散落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最关键的是，他确实贪了。”

太后有些恼怒的握紧了笔：“证据经锦衣卫过东厂再交上来，哀家会不知道？哀家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什么要用凌迟！”

李子卿静静的看着太后：“祖母不是一直觉得，百官一直对祖母临朝不报善意么？这件事一出，百官会对明珠群起而攻之，朝堂的氛围...会比之前和谐很多。”

太后一愣：“你...”

“这件事情一出来，那些有过贪腐举动的，和陈国公有私交的，或者是本身对东厂锦衣卫就有成见的--都会集中力量想要攻讦明珠，到时候就没人会来烦祖母了。”

太后握着笔的手更加用力了：“你是这个打算？”

李子卿笑了笑：“而且还有一点，陈国公罪无可赦，证据确凿，明珠只是施刑过重，朝中大臣自然会分为两派，一派认为此举有益遏制贪腐，一派会认为量刑过重，无视传统司法流程，这两派...会吵起来。”

“前有明珠吸引百官攻讦，后有两派官员理念不合，李县侯也只是受陈国公蒙蔽，只让一个罪有应得的国公被处刑，祖母就尽收大权于手，此事...合不合算？”

李子卿的眼神变了，从之前的温柔顺从变成了咄咄逼人：“还是说，祖母觉得还不够？”

听完前半句，太后的神情本来越来越放松，但到了这最后一句，她的眉头拧了起来：“明珠是什么意思？”

“祖母难道不知道明珠的心思？”李子卿慢慢走上台阶，“此举对祖母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对于明珠...就有些苛刻了，只要祖母不愿意保下明珠，明珠就会被无数官员落井下石，虽有公主身份，但大概也就回到后宫郁郁而终，明珠愿意这样把自己顶到前面，祖母...难道不知道明珠的意思？”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看着走到近处，就站在桌案旁静静将视线落在批改折子的朱笔上的李子卿，半晌无言。

哀家是太后，你是长公主，这个将陈国公处刑的理由，哀家勉强能接受，可你后面这番话...是想和哀家谈什么？

为大唐做事，为哀家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提条件？这都是应当的！

但除了恼怒之外，太后心里还有些寒意。

看不透，真的有些看不透了，明珠这半年做的事情...把人心玩弄的太厉害了。

就处刑陈国公一事，看起来莽撞无比，但细想之下，只要明珠出京赈灾，动作不断，朝中百官就不会停下攻讦她的举动，自己可以慢慢收拢朝政，安插官员，而且最重要的是...

要是草原上的战事定了，西北退了兵，到时的自己...

而且李子卿也不是没有和自己谈过生意。

太后忽的放松了神色：“说吧，想要什么？”

“巡查地方，先斩后奏之权，”李子卿斩钉截铁，“只要明珠把地方查个干干净净，扫清河南道全境贪腐，朝中百官就不可能停下上书弹劾，而赞成清理贪腐一派的官员--比如温中书，一定会维护于明珠，这样制衡分权，祖母可以轻易的一边等着西边消息一边把控朝政。”

她的表情极为坚定：“明珠只带锦衣卫出京，巡视地方，不想被那些贪官污吏在长安的关系拖住后腿，如果可以，明珠想兼个河南道巡察使官职。”

“此事不行！”太后没有丝毫犹豫，“大唐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公主兼官职的成例，别说大唐，自古以来都没有！若是哀家下了这道旨意，官员们都会异口同声的反对！”

她一摆手：“先斩后奏之权可以答应，兼任巡察使一事不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