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笑而又神奇的一幕。

吃完了饭，讲究些风度的徐杰没有和衙役们一样拿牙签挂着牙缝，而是直接大袖一甩就出了包厢，伺候的伙计自然是千恩万谢的把徐杰送了出去，绝口不提收钱的事。

什么？我县太爷在你们这儿吃饭还要收钱？你们他娘的下次被兵痞闹场了别来找我。

就是这么个道理。

上马，打个饱嗝，衙役们懒散的跟在后面，徐杰就这么出了城门。

接下来是要去趟城外的军营，驻军的校尉在城外，徐杰可不愿意得罪这种危急关头可能会救自己命的角色，每天拜会拜会，拉拉关系，聊聊雪月风花，追溯一下个人情感和祖上渊源，再找个机会晚上一起去喝顿酒--关系这不就拉起来了吗？

别看这些个当兵的大字不识一个，满嘴污言秽语粗鄙不堪，但要出了事，他们可是真上啊，和这帮王八蛋处好关系，绝对不亏。

当然，打的名头还是慰问驻军，至于用什么去慰问...那县衙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存粮消耗干净了，税银全往上交了，现在的肃宁县算是一穷二白，没见县太爷都在饭店打秋风了吗？还好当兵的军粮是上头送过来，难吃是难吃但管饱，不然肃宁县非得闹兵变不可。

刚进军营地界，徐杰就吐了两口黄土，这城外可真不是人呆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就起风，没了城墙隔着，人在外面走张嘴就得吃土，而且这里的地理环境也不适合种粮食，所以城外都是荒芜一片。

军营就建在北城门外，反正吐蕃人要来，肯定先打的是军营，徐杰当年也读过些兵书，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把军营建在外面，那校尉喝了口酒就感叹道还不是上头下的军令，说什么要死在兰州百姓之前，怕他们畏战。

这话就好笑了，现在兰州谁不畏战？当兵的和当官的要不是不能跑路，早学着百姓往南方走了，沿着官道去关内不香吗？凉州那么大一块地方，说没就没，那么多边军都打不过吐蕃人，现在兰州这鬼样子，拿什么去打？

让步兵搭人墙挡骑兵么？

一想到这些，徐杰的心情不由又沉重了些，踢了踢马腹想要加快速度，可他身下那匹老马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翘起尾巴居然开始拉稀，让徐杰好一阵恶寒，只感觉自己堂堂读书人，居然要在这个鬼地方和这些人事打交道，实在是有辱斯文。

透过漫天黄土，军营的岗哨已经可以看见了，徐杰正准备下马接受盘查，就发现有些不对，因为岗哨上没人不说，还不断有士卒从军营里跑出去，成群结队咋咋呼呼的往一个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虽然知道这些府兵士卒从来就没什么秩序，可这么乱的景象出现在军营还是让徐杰心中一紧，他下意识拉住马缰，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看不真切。

他犹豫了一下，想着如果是吐蕃人来了，这些当兵的应该跑才是，不会这么往那边凑热闹，应该没什么危险。

轻踢马腹，他也往那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