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十七总是爱到他跟前献殷勤,给他清理小胡子,给他挠痒痒。
小丫头总是活蹦乱跳的,虽然总是三天两头闯祸,可是师门上下,师兄们都给她兜着。
也不曾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祸事,今日也非有意要罚她。
不过是,欧阳裴想历练她,总是在这条路上走得过于顺畅,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十七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们也做不成师徒。
可惜这些年,他总是有意在躲避,他不愿再见到那人,总是以各种理由,说自己要闭关。
人心难测,欧阳裴这一辈子,过得坎坎坷坷,十七像他的亲女儿一样。
缺席的这些年,一众师兄把她娇生惯养,什么事都替她扛下。
天塌地陷,也有人给她顶一片天,让她做事肆无忌惮。
自己虽然说后山是禁地,确实希望有人去制服这凶猛的姑获鸟。
可也不希望是自己的弟子们,冒着生命危险去给自己解决这个大难题。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要答应和真空道人的赌约。
这一赌,三十年都不见人影,还害他替人白养三十年的姑获鸟!
吃得他后山都没什么动物了,现在只能长草了。
姑获鸟胃口极大,见着什么吃什么,吃人,当然是不在话下的。
这也是欧阳裴为什么,他要把后山划为禁地的主要原因。
“师父,十七甘愿受罚,请师父不要责罚师兄们。
他们也只是一片好意,没有冲撞师父您的意思。
我这就去把整个玄度峰的水缸挑满,一个都不会落下。”
棠娅知道自己可能犯下了大错,当林芊洛的时间久了,她差点以为自己……
以为这张叫林芊洛的人皮面具,永远地长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十分恭敬有礼地退出了这间屋子,想起来今天自己的各种莽撞。
是啊,她为啥要出手打,一直在帮自己的裴铭呢?
一时情绪上头,也没有必要追着人家,绕着整个山头,追在人屁股后面,抡拳头吧。
棠娅望了望四周,怎么自己来的时候,没有发现玄度峰其实,隔几步就放了一口大缸。
乍看上去,就像一层接着一层的梯田,无穷无尽,她这肩膀受得住吗?
想都不用想,棠娅绝对不行。
刚开始想偷懒,试图能不能用现代的一些知识引水过来。
能够引到自流水,当然是最好的。
不过,她好像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特地跑去山顶问了一圈,都说附近没有一口泉眼,大家都是看老天爷喝水的。
这是什么鬼道理?喝水还要看天?
棠娅显然是不信这个邪了,刚开始还特别努力用功。
直到她的肩膀磨破了一层皮,血肉和衣服沾到了一起……
她这下才开始慢慢领略到,挑水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
日积月累下来,到底是有多么的考验人。
“这么多水缸,五分之一都没有挑到。现在已经把附近的水源,挑得差不多了。
再挑,就算是最近的水源,那也是在山脚下,这么远,我怕是水还没有挑上来,人就先死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