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妤离开丞相府后,雇佣了车夫,没说具体的目的地,只道一直向南走。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但总要选择一个方向。
一直到午时,她让人停下马车,付了钱,到四周寻了一处客栈,吃过饭后暂且住下。
她不知道打破封印后会发生什么,为了不惊扰到旁的住户,便在房内设下结界,末了,她用力摔碎翡翠盏。
“哐!”
“哗——”
一团又一团黑色的雾气从青色的碎片里钻出,朝时妤扑去。时妤看着如凶兽般张着血盆大口的黑雾,怔怔站在原地。
如苏沐所言。
她的本体,很难承受这样强大的力量。
随着体内的黑雾越来越多,痛苦也越来越强烈。她蜷缩在地,额头冷汗如雨,似有一柄利刃一下一下的剜着她的血肉。
她足足疼了三个时辰。
从天亮,一直到天黑。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夜色笼罩大地。
时妤气息微弱,她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牢房。头顶挂着一只开膛破肚的猪,三面墙上嵌着不同的头颅,还有一侧,是黑色的铁栏。
她笑笑。
“你果真来了……”
时妤只觉浑身的气力都被抽走,她扶着地面铺着的森森白骨欲要起身,双手环胸立在她身侧的男子蓦地抬脚、狠狠的踩着她的腹部。
她不恼,反倒笑得更厉害。
男子气得面色涨红,垂下的眼睫染了一层浓浓的杀气,他咬牙切齿的道:“好,好,你好得很。我让你去拿翡翠盏,你却擅自将翡翠盏摔了,夺走封印在盏中的魔神之力。”
时妤笑得眉眼弯弯:“瞧您说的,这怎么是夺?我不过是借用。您想要翡翠盏,不也是想借用魔神的力量吗?”
陆清染气急:“区区麻雀,竟敢跟我相提并论!”
“是啊……区区麻雀……”
时妤轻声重复。
她运起体内的魔神之力,手腕一转,迸发的力量就将踩在她腹部的男子击飞。
陆清染“哐”的一下撞到墙面,痛得眉头紧蹙。他抬眸,看着一步步走向他的姑娘,欲要催动对方体内蛊毒时,一只无形的大手蓦地扼住他的脖颈,窒息感席卷全身。
“被你瞧不起的麻雀杀死,会是什么滋味儿呢?”时妤歪着头,一字一句说得又轻又缓。她稍稍用力,被她掐住的男子就没了气息。
她起初并未对陆清染起杀心。
是怪物又如何。
会霍乱三界又如何。
这都不是她这只小麻雀该管的事,拯救苍生的责任从来不会落在一只低微的麻雀肩上。它该落在青龙、麒麟;该落在凤凰、白虎。
该落在更矜贵的物种的肩上。
而她,充其量是个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