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越挣扎,萍萍就越疼。剧烈的痛感令她浑身抽搐,但顾云川已经提前用术法控制住她,哪怕再疼,她亦一动不动的躺着,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响。她抬眸盯着房梁,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流进她的鬓角。
片刻。
她腹中的妖怪被取出,肚子上的伤口被雪白的银丝线一针一针缝合。泪光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依稀看见一团被血包裹的东西,似婴儿、又似猫叫般的啼哭绕在她的耳畔,她听到这声音,心里忽的、没来由的多出几分伤感。
压制她的术法解除,她大声哭喊,蜷缩一团。
时妤解下披风,轻轻走去,盖到萍萍身上,她眼睫垂着,暗暗思索着安抚的话语,可当她看到萍萍的痛苦不已的模样,措辞好的语句全被打乱。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用帕子擦去萍萍的泪水,朝人肩膀轻轻拍了拍。
末了,沉沉叹气。
余下的几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妖怪,一时间有些疑惑。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沐轻声猜测:“变异的……胎儿?”
“有可能。方景惟递给萍萍的苦汤药里绝对加了些什么,所以,非但没有将孩子打掉,反倒令萍萍腹中的娃娃产生变异,最后成了妖怪。至于方景惟肚子里的虚影,估计是孩子想念父亲,偷偷分了身,去找方景惟了。”
萧子氿说。
顾云川有不一样的想法:“虽说父子血脉相连,这妖怪顺着那一点子血脉确实可以找到方景惟,但它的本体毕竟在萍萍腹中,没法自由行动。丞相府的那只虚影,八成是方景惟接触到什么、或者误食了什么,才会如此。”
“不论怎样,把妖怪的本体取出,虚影也就随之消散。至于那位方大公子是怎么招惹上虚影,背后的原因并不重要。我们要做的就是取出虚影,而今我们做到了,没必要去追究此事的缘由和来龙去脉。”苏沐缓缓出声。
顿了顿,又道:“让方景惟难受这么些时日也好,他承受的疼痛,是他罪有应得。最好整个灵州城都知晓他怀孕、怀了个妖怪才好——也不是不行,等回了灵州城,我就递给说书人一些银子,让他大肆宣扬这个故事。”
萧子氿挠挠头:“不至于吧……我想,他已经知错了。”
苏沐闻言,狠狠的瞪去一眼,懒得理会。
为萍萍缝合伤口的银丝虽由顾云川的灵力所化,但疗愈的功效,说到底还是不及苏沐。苏沐自幼修习的就是疗愈之术。
她走去蹲到萍萍身边,掀开披风瞧了一眼,随后运起周身灵力。
她双手合十,又缓缓分开,掌心与掌心之间生出许多条细小的藤蔓。那些藤蔓穿过她的指缝,开除许多浅蓝色的小花。
苏沐低低道了声“落”,万千朵花应声落下,交叠缠绕着铺在萍萍的腹部,密密麻麻的灵力渗过染血的衣衫,轻轻抚平伤口。
与其同时,痛感消散。
萍萍大口喘了两下粗气,有些惊诧的抬眸看着身侧施法的姑娘。她嘴巴微微张着,哑声道:“多谢姑娘。”
苏沐挥挥手,起身劝诫:“往后你好好生活,莫要再去惦记方景惟,以前的种种,你就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