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躲在云层后头不肯露面，即便是下午，天也瞧着阴沉些，随时会下雨一般。

两位侍婢守在门口，未跟着进，独独二公子一人进去，跪着哭得厉害，门口随二公子一起长大的侍婢听到这哭声，不由得悲从中来，也捏着袖角掉了两滴泪。

坐在屋内的几位仙者默默听方槐序哭着，谁都没打断。这几人或琢磨着心事，或未睡醒还迷糊着，直至跪地的人止住哭声，才一个接着一个的收回思绪，黯淡无神的眸子里聚起些光，将目光落在眼眶泛红的方槐序身上。

“求各位仙者救救我大哥，否则我大哥往后真真是没法见人，唯有死路一条了……”他哽咽一下，继续道，“他上吐下泻，日日以泪洗面，我用过午膳才知晓此事……家中人都瞒着我，不愿让我担忧。”

“可我哪里能不担忧？大哥一直待我极好，而今他发生这般事，我怎能坐视不管……但我有心要帮他，也实在无从下手，只好再跑来求仙者们帮帮忙。”方槐序说完，抹了一把泪，双手伏地，咚咚磕了两个响头。

时妤起身把人扶起：“公子有话坐着说吧。”

方槐序想起大哥的遭遇，又哭起来，泣不成声的点点头，坐到了旁侧的木椅。

顾云川指尖在桌面点了两下，有些忍无可忍般、没耐性的开口：“你大哥方景惟到底发生何事，你到时说啊！”

哭哭哭！

没完了是吧！

他自打进到堂屋坐下，方槐序的哭声就没听过，如今才消停些，竟又哭起来！

方槐序金枝玉叶的长大，整个丞相府都将他供着，莫说斥责，连大声同他嚷嚷的都很少，眼下被斥了一句，吓得肩膀打颤，刚止住的泪再次不争气的涌出。他怕仙者彻底恼火，只得背过去，扭头悄悄的抹着眼泪。

顾云川无奈叹气。

他抬眼，瞥见外头立着的两个，道：“门口的那俩知不知晓到底发生何事？”

侍婢们齐齐扭头，应了句：“知晓。”

见仙者挥手示意，二人对视一眼，最后守在右侧的侍婢进去，跪地道：“回仙者的话，奴婢名叫翠松，一直在二公子身边伺候，大公子身边的侍婢翠柏是奴婢的亲姐姐，大公子的事儿，奴婢曾听姐姐提起过不少。”

“大公子的症状不止上吐下泻，他的肚子也跟着一天一天的变大，丞相府内的郎中去瞧过，把了脉，光是脉象就让郎中吓得病了两日。”

“大公子是喜脉，肚里怀了个孩子——说是孩子，倒不如说是个妖怪。”

“郎中病了之后，丞相大人悄悄寻来一位道士作法，道士曾言，大公子肚子里的不男不女，有着利爪尖牙、没有眼睛鼻子，脸上仅有个嘴巴。”

“需得快些除掉这个妖怪，否则大公子的肚子会越来越大，随之长大的妖怪会把大公子当做食物，吃个一干二净。丞相愁得不行，昨夜才知晓府内有仙者做客，本想上午就寻你们，求你们出手相助，奈何你们上午出去了。”

“丞相用过午膳外出办事，便将这个求仙者出面的任务，交给了二公子。二公子也是这时候才知晓，这些时日大公子竟发生了这般事。”翠松一口气说了好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讲了清楚，语毕，伏地磕了头。